这日,天色方蒙蒙亮,徐丽仪就被宫人唤起了。一听是昭阳宫,她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她早就有准备会有这一天了,在决定那么做的时候。一切,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她施施然起身,脸上没有半分着急,要宫人替她仔细地更衣梳妆,也不管她们脸上神色多么急切惊慌。直到确定了自己的妆容没有丝毫差错,徐丽仪才搭着宫人的手出去。
琼枝见她从内间出来,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笑着行了个礼道:“见过徐丽仪,我们娘娘有请。丽仪请吧。”
徐丽仪露出怯怯一笑,微点了下头,与琼枝一道往昭阳宫行去——
就在她们去昭阳宫的时候,前朝早朝上,熙承帝看着底下红着眼狠狠瞪着徐家人的于侍郎,喊冤的徐家大爷,与面如土色的几个世家子、大臣,就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眸底凝着寒冰,不见半丝波澜。
随着一声尖利的“退朝”
,徐家命运就此定局;而史册上震惊朝野的“谋逆案”
,也在宣靖十年初春的这个早朝,开始拉开帷幕。
……
昭阳宫中,徐丽仪向顾菀和何妃请了安,方落座,就听得何妃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徐丽仪,于美人之事,可是你所为?”
“何妃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妹妹怎么听不明白?”
徐丽仪仍是那副温顺怯弱的模样,听了何冶音那么说,奇怪地抬头看她。
何冶音懒得理她装模作样,干脆道:“于美人死了,这件事宫中之人没人敢提起,但都是知道的;何况是与她住得最近的你,就莫要再遮掩了。”
“何妃姐姐怎么能如此冤枉妹妹!”
徐丽仪猛地抬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里含着眼泪,摇头辩解道,“妹妹这几日都在潜心阅览经书,未曾出门,是真的不知晓……于妹妹怎的会死了呢?前几日可不还好好的。”
顾菀仔细地分辨着她细微的表情,也许是观察功夫不到家,自己半点都看不出她是撒谎还是说的真话。若不是有切实的证据,她还真会被蒙骗过去。
她与何妃交换了下眼神,觉得对她循循善诱是没什么用的,还是直接把证据亮出来,让她无话可说比较好。
“你宫里头还有徐家在于美人宫中安插的人都招了,证词都在这里,徐丽仪,你不必再扯谎了。”
何冶音不耐道,将一份画了押的证词丢在她面前。
就在何冶音话音方落的那一瞬间,顾菀目睹了徐丽仪从一个无辜委屈的女子,刹那间变成了满脸阴沉的狠毒女子。
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能将眼神变化控制得如此完美、收放自如的女子,可谓是真正的演技派。
“果然还是不行啊。”
徐丽仪压着声音,显得有些异样的鬼魅,“她太咄咄逼人了。从我娘去世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让人这么欺辱我!若不是她太嚣张太过分,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至少要让你们也受点罪,过一过我曾经的日子才成呢。”
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二人,眼神如蛇一般冰冷黏腻;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顾菀有点头皮发麻,在她看来,徐丽仪根本就是心理严重病态,其心思狠毒已完全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了。
“就按之前所说,把她关到冷宫严密看守起来,等皇上下旨再行处置罢。娘娘觉得如何?”
何冶音武将世家出身,倒是没觉得如何,只是心底实在厌烦,便向顾菀建言道。
看他们贵妃娘娘点了头,宫人们正欲将人押到冷宫去,可是徐丽仪却不甘愿,挣扎着转过头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让徐家听我的安排?”
顾菀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她,宫人们也略微松开了钳制。
徐丽仪得意地甩开他们的手,转身上前几步,又被抓住后,也不恼,只炫耀般道:“前些日子的京中好多人失踪的那件事,徐家也掺了一脚。我拿到了他们勾结的信件;哦,对了,徐家那个脏污地,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可偏偏都让我知道了,你说,这么多把柄,他们能不听我的吗?”
看顾菀惊讶的神色,徐丽仪一下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有些恼怒道:“我知道你是想说那为何我还不受宠?宠?就他们那些恶心的人,我才不稀罕!”
“那些信呢?”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们若是找到了,就尽管拿去吧!”
说完,徐丽仪也不用她们出声吩咐,自己就转身走向了冷宫。
见事情告一段落,知道一会下朝皇上还要来,何冶音便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