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缜看她样子就知道她没用力气,眼风扫过去:“起来回话。”
四宝拍了拍身上的灰,以光速站了起来,嘿嘿傻笑凑在督主身边。
这下轮到惜月傻眼了,责骂呢?打板子呢?用板子打脸呢?杖毙呢?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陆缜就听到‘督主梦里都说喜欢我’那一句,不过虽然离得远,但也能看见两人是在起争执,他目光落在惜月身上的时候就没这么和缓了,漠然道:“这个…”
四宝跟他也处了有些日子了,见他这神色就知道他是准备处置人了,咬了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去赏了惜月一巴掌:“你小子好大的狗胆,惊扰了督主还不快赔罪?”
要不是她动手,若是陆缜下令处置,只怕这蠢蛋命都没了,倒不是她圣母心泛滥,只是惜月是她带的人,因为不懂规矩被督主罚了,岂不是显得她很无能?再说这厮虽然嘴贱,但也罪不至死。
惜月被打傻了,似乎想不到她当着督主的面儿也敢如此猖狂,倒是怜花瞧出些门道来,忙压着他连连叩头。
陆缜横了她一眼,到底是没多过问,任由惜月把头都磕青了一块,他对着四宝道:“你跟我过来。”
四宝一肚子苦水跟着他走了,惜月却不敢擅自走了,又跪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有人放行这才敢起身。
她跟在督主身后,心里忐忑,虽然她这几天没少作死,但真的都是事出有因啊!
陆缜拉开帽椅轻松坐下,悠然道:“是不是我这几次都没罚你,让你觉着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事儿了?”
四宝会说她最近还真有点这个感觉吗…当然这话绝对不能说的,就是半点也不能表露出来,她一弯腰就要道:“奴才不敢,今天实在是…”
陆缜没等她说完,就站起身绕过桌案站在她面前,又伸手拿捏住她下巴轻轻抬起来,玉雕一般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来回抚弄,自语一般的轻声道:“该怎么罚你好呢?”
四宝明知道不合时宜,还是因为他这个近乎调戏的动作红了脸,差点回一句您怎么罚都行,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抖M…
陆缜就见她的脸莫名其妙地又红了,手指不觉一顿,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收回了手轻笑一声道:“既然你说我喜欢你喜欢的梦里都喊你名字,正好我今晚上不出宫,就由你来守夜,看我晚上到底有没有叫你的名字,要是没有…”
他后半句没说出来,不过那眼神就比什么威胁都更有效了。
明明是这小断袖喜欢他喜欢的辗转反侧说梦话吧,瞧瞧这脸红的劲儿就不正常,倒还有脸扯到他身上!
四宝脸更红了:“…”
那句话真是个误会,督主你听我解释啊!TAT
但是这么一想,守夜虽然很辛苦,总比打板子罚做苦力要强多了,四宝又高兴起来,督主果然还是没舍得罚她嘿嘿嘿嘿。
今儿个是元宵节,陆缜没腾出空儿来料理她,到了傍晚便出去陪宴了,他这回没带四宝,才入了承乾宫,迎面就见着十三皇子一脸愤愤地走了出来,等进了宫里,见元德帝同样也是满脸怒容。
陆缜加快几步,上前欠身行礼,又扶住他劝道:“圣上您的身子关系着江山社稷,千万别为了旁的事儿气坏了龙体,让众臣百姓惶惶无依。”
他甚至没问什么事儿,他清楚元德帝的性子,就是不问他也会说的。
果然元德帝听他一番劝慰,神色和缓了几分,还是连连叹道:“朕虽不敢自比先祖德行,但自问在儿女教育上也是尽了十分心力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孽障来!”
陆缜心里一沉,有些不妙的预感,却仍是不方便发问,只温言道:“圣上慈蔼,有目共睹。”
元德帝紧紧皱着眉:“你不知道这混账东西如何荒唐!他平日要宫里伺候的宫婢侍寝也就罢了,如今竟寻摸到宫中伺候的太监身上,前儿不知怎么的看上一个内官监的一个从七品太监,和嫔不允他讨人,他竟跑来问朕要人了,简直混账!”
十三皇子倒不是断袖,只是贪鲜儿好色罢了,只要长得好,宫女太监都不忌讳,而且他未必就对四宝多么一往情深非他不可了,只是和嫔越是拦着他,他就越想要,就是这样也够让元德帝火冒三丈的了。
陆缜面色立刻就冷了几分,眼神阴冷沉郁,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恢复了正常,仍是那副从容有礼的模样,元德帝面色冷肃:“那太监好像叫四,四什么?他…”
元德帝不缺儿子,十三皇子身份不高脾气不小,平素更不讨他喜欢,但毕竟是亲生的,就是在厌烦不喜,他出了错儿第一反应还是先找那个带坏他儿子的人。
陆缜知道他心思,对着他一笑:“皇上说的这人臣倒是有些印象,记忆中话不算多,做事儿也勤恳本分,就是生的扎眼了些,却也没有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本事,臣本想着趁过年把他品阶往上升一升的。”
督主不愧是督主,说起谎来眼神都不变一下,他难得对一个人评价如此之高,既然听他这么说,元德帝刚起的杀心便散去了,叹道:“这么瞧来,老十三真是太不成器,也是朕这些年疏于管教的缘故。”
陆缜自不能顺着说,佯作思忖,浅笑道:“臣记得十六殿下已经能把诗经倒背如流,十殿下和十四殿下亦是学问出众,圣上仁厚慈蔼,殿下们俱都是昆山宝玉,圣上当以身体为重,实不必太过忧心。”
所以说元德帝提拔宦官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番既能达到目的,又能让他高兴的话,就不是朝堂上那些自诩刚正不阿的酸儒能说出来的。
元德帝想到几个儿子,面色更加缓和,对比着想到十三皇子,对他的厌烦之心更重,摆摆手直接吩咐下去,将他禁了足,令他好生学习,不得再生事端。
到底是元宵节宴,元德帝也不好一直苦大仇深的,又牢骚了几句这才走到正殿去宣布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