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只是翻了身继续睡。被子高高遮住脸,也挡住她落寞酸涩的双眼。
……
寒冬越发严寒,千嶂里,风雪漫天,皑皑雄关。
长川执意要送洛月离开西北,在最后一役之前,他必须无后顾之忧。
这一日,洛月被点了穴道,静静地躺在马车内,不能动弹。马车之上,软榻围炉,椒兰幽香缭绕,四匹快马可直奔京城,星夜而归。
“姐姐,”
他一身软甲,行动铮然如铁,“你回京城等我。一个月之内,我必定赶回。”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凝睇她的眼神是决然笃定,没有丝毫歉疚和懊悔。
她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冰冻起来,最后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身边的三尺青锋。
三尺青锋微陷入软榻之中,难得的宝剑,就算陷入温柔沉醉之中,也依旧寒光戾气,刚烈铮然。他腰间已经有软剑,还配着皇帝御赐的宝剑,可那都不如这三尺青锋的杀伐剑气。
他将三尺青锋长剑拿起来,这剑简单朴素,丝毫没有繁复精美的雕刻图纹,只是寒光剑气凌然。
“我会将它带在身边的。”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就像你和清影陪在我身边一样。”
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最终落在她的唇上,她一动不动,不回应他。他轻叹一声,解开她的穴道,她微微退了退,随即又主动吻上他的唇。
吻落在唇角,如杨柳拂风,轻软细腻。
落在唇上,她用精细的牙齿轻轻咬着他,让他微微吃痛。他明白她,她想让他痛,可最终又不舍。
并没有凶猛缠绵的吻,他心中如水般温软,又有千般不舍和眷恋。齿关轻轻地研磨着她的唇,与她唇齿相机,这轻微的碰撞轻灵的声响,轻柔安抚。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头微微扬起,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他低头,缠绵悱恻的吻下来,她微微张唇,他趁机而入,深切温柔地扫过她的唇舌,吮吸勾缠,轻抹盘旋,游弋纠缠……
车内沉香重锦,帐帷深深,气息间,暗香浮动,温存缭绕,将西北凌冽寒冷的风,染得暧昧温柔,车帘轻垂,有细微的清风送入,都变为他唇边旖旎温暖的呼吸。
十指没入她的发丝中,将她拉得更近。
这一吻,似乎没有尽头,但又必须结束。
这日天气晴朗,正是行路的好天气。纵使再不舍,他也必须将她送走。京城冠盖满城,繁华喧嚣,她应该在这里等着他回去,等着沙洲大捷!
他将三尺青锋配在腰间,为她盖上被子,“姐姐,等着我。”
他决然转身,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亲自扬起马鞭,马蹄哒哒悠沉,带动马车辚辚前进,她只是轻轻闭着眼,听着车外雄关漫道之声,听着北风呼啸之声,听着边关号角,羌笛悠悠,听着赫赫军威,磨枪霍霍之声。似乎,还有他深切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千嶂城郭遮蔽视线,那道灼热的视线才不舍地移开。
……
京城,天成国王都,三年不见,依旧冠盖满京华,重重宫阙楼阁,飞阁流丹,勾栏酒肆,欢声旖旎,阡陌纵横街道勾连相交,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楚王妃回府,楚王府上上下下的人迎接了出来,包括以往照顾过洛月的侍女和暗卫。
楚王府九曲回廊,迂回婉转,布局精巧考究,虽然不华美,却以实用为主。洛月由人带着回到主屋,进去之后,才察觉这应该是长川的房间。满目陈设布置,都是属于他的东西,努力沉静下来的思念犹如噬心的烟火般,层层叠叠荡漾炸开。
“你们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有事再叫你们。”
她躺在软榻上,先将房间看了一遍,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并不是当年的洞房,想来也是,洞房花烛夜,被人搅了兴致,他恐怕再也不想看到那间房了。这是重新布置出来的房间,就算她不在,他也依旧将房间布置成她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