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里头的太子还是毫无动静。
朱皇后脚步顿了顿,垂眸射向匍匐在地的小太监阿福,鼻子里“哼”
了一声“平日里,就是你伺候太子的都是你们这起子狗东西带坏了太子,没事,瞎往太子跟前塞什么美人”
“挑,也不掌掌眼,什么破落户都看得上”
阿福吓得战战兢兢。
朱皇后乃将门出身,还是姑娘时,绝对的虎女一个,依着她的性子,真想一脚踹得阿福倒仰过去。但进宫多年,坐在正宫皇后的位子上,被规矩拘着,性子到底收敛了许多。
“哼”
朱皇后收住痒得想踹人的脚,掠过阿福,径直朝太子的书房门迈去。
到了,顿住,停在紧闭的书房门口。
真真是反了天了,她都到了,书房门还在紧闭
“太子”
朱皇后刚朱唇大张,要怒斥一嗓子,“嘎吱”
一下,书房门从里头打开了。
面无血色,苍白得像鬼的太子卢湛,立在门后,随后缓缓跪在地上“儿臣,给母后请安。”
声音,虚脱无力。
朱皇后一怔。
怒气冲冲跑来威的朱皇后,显然没料到,见到的会是顶着一张病态脸的太子,像极了得了绝症,知晓时日无多,绝望透顶那种。
“你这是怎的了”
怔愣好一瞬,朱皇后才回过神来,单手拽得卢湛立了起来。
卢湛低垂眼帘,不吭声。
问了好几次,卢湛都不吱声,朱皇后更气了,直吼道“说话哑巴了吗”
卢湛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忽然,目光一惊,母后手里的信纸他不仅认得,还非常熟悉,是真真惯用的那款信笺,边缘绘着“燕子叼桃花”
。
真真的信,怎的到了母后手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
若母后知晓他与真真的关系,非得使用后宫的那些腌臜手段,弄死真真不可。
这个念头,击散了卢湛内心所有的奔溃,作为男人,作为深爱真真的男人,此时此刻,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保住了真真。
人呐,一旦心里有了企盼,立马恢复了精气神,那些智商啊,脑子啊,也全都回来了。
“母后,出大篓子了,常泰宁总督不堪重用,沿海三省的倭寇越演愈烈父皇派儿臣派儿臣南下去抗击倭寇”
卢湛依旧垂着眸子,借助长长的眼睫毛,挡住双眼里真正的情绪,故意结结巴巴开了口。
以此掩盖掉,先前因为真真定亲而颓丧之事。
“派你南下,抗击倭寇”
朱皇后显然还没得到消息,听了后,怔了怔,随后有点明白过来,为何她的太子那般颓丧。
她的太子,打小养尊处优,真刀真枪都没摸过几回,哪里会打仗啊那些兵书兵法,也没念过几本,更别提战场上熟练运用了。
思及此,朱皇后收起先前的戾气,带了几分安慰道“太子,你父皇将此重任交给你,是看重你,你应该高兴猜对。哪有还未出征,就先自个颓丧上的”
“别长了倭寇威风,灭了自个志气。”
“退一万步,就算日后战事失利,将锅甩到下头将领头上便是。总之,你是太子,真吃了败仗,也有人给你背黑锅,甭怕。”
太子卢湛
心高气傲的他,听不下去了,凭什么他就只能打败仗
他就没长一张能打胜仗的脸吗
忍不了,卢湛抬头打断道“母后,儿子不怕上战场儿子期盼着早日上战场,与那班子倭寇一绝死战,一锅端了他们老巢”
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朱皇后一愣“你不怕上战场,那你先前那般颓丧做什么”
太子卢湛仰着的脸一愣,干咳两下,然后偏过头去,再次转为沉痛道“母后,倭寇久久不除,东南沿海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苦不聊生,好些都直接死在了路边”
说着,还垂下两滴泪。
朱皇后懂了,太子这是爱民如子,为那些正遭受苦难的百姓,悲痛难受呢。
她的太子,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朱皇后拍了拍太子肩头,宽慰道“太子,别难受了,母后懂了。坚强点,带着你的数万将士,上阵杀敌,杀得倭寇片甲不留,为那些枉死的百姓报仇雪恨”
不愧是出身将门,又当了数年国母的,朱皇后慷慨激昂鼓励一阵后
太子卢湛立马感觉激情澎湃,仿佛自个已经骑在战马上,金戈铁马,横扫倭寇,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杀得倭寇哭爹喊娘,举手投降
卢湛双眸再次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