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并未闭上,照不进任何光彩的眼球如石头一般冰冷。
那个名为阿土的少年死了。
身为医者的余夏,是最清楚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原以为自己对生死的豁达在这一刻碎得四分五裂。
名为悲伤的巨浪将她淹没,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她。
“我可以救他的……他明明就快好了……”
她喃喃着,用不上一丝力气,“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啊?”
无力的质问。
“……”
大叔撇过头,不去看她“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就算我不动手,估计也活不过今天吧。”
“……”
怎么,可能?
是她的错吗?明明只是想救人但是却害了他吗?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身体里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撕扯自己,它们将五脏六腑搅碎,混入痛苦与悔恨在体内排山倒海。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甚至眼前只剩下阿土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昨天……昨天明明都很正常……他会好起来的!应该会好起来才对啊!”
“呜……我……我可以治好他的……”
如果她昨天可以更在意一点,如果她昨天直接在阿土家过夜,如果再早一点就做下诊断……
“……”
树林中只剩下悲戚哭声回荡,大叔却在此刻突然出声“别碍事了,把这小子的尸体给我。”
他并不为阿土的离去有任何动摇,毕竟是他亲自动的手。
“不要。”
余夏想也不想拒绝,声音仍是颤抖不止。
“你抱着一具尸体想干什么?”
他似乎有些动怒了,踩在血泊中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还要天真无知到什么时候?我已经说过很多次——”
“区区一只兽人的死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人在意!没有人申冤!连他自己本人都认命了!你到底在哭什么!”
他的声音从来没像这般大过,他真的烦躁极了——但他究竟在气什么?
“你闭嘴!”
余夏尖声喊着,眼眶通红,源源不断的水珠仍旧不知疲倦滑落。她很少这般歇斯底里,就像一个蛮不讲理的孩童,或是一个疯子。
“根本不是兽不兽人的问题!任何人死了我都会很难过!听到了吗!无论是任何人!”
“你才是不正常的那个!会对朋友下手还能毫无负罪感……”
“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我或者无忧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