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将军才道:「论理我们也该去祭奠一下九王爷。然而近日公务缠身。我听说明日启程时,山林百姓会自发为王爷搭建灵棚,唉,我们也只能在那里尽尽心意了。」左雁亭点头道:「几位大人有这个心便可,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王爷天上有知,也必定知道大人们的为难之处,他只会为你们的尽忠职守而高兴,毕竟,他虽是亲王,却也是一个……大义之人。」几位钦差就不做声了,安慰左雁亭好好休息。他们是什么人,只看左雁亭的神情,看到他的颈上戴着龙锡的玉佛,心中便已隐隐猜测出对方和龙锡的关系了。只不过他们不明白,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那皇上心里肯定更加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嘱咐自己等人好好照顾左雁亭,毕竟这可是个男人,皇上再悲痛再疼惜龙锡,又怎可能接受一个男儿媳。但这些东西都不是他们可以问的,不但不能问,还要当做不知道,如此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又和左雁亭说了几句话,便散了各自回房。第二日起程回京。一出钦差行辕的大门,便可看到路两旁身着孝服的百姓,每个人都是低头垂泪默不作声,就连那些调皮的孩童,也都感染了这情绪,乖巧的站在父母身边一动不动。王士也在官服外面罩了一层孝衣。来到钦差等人的面前道:「三位大人,左公子,灵堂已经搭设好了,就在县衙。我们将王爷和石大人的灵堂设在一处,想必有石大人这样的直臣陪在王爷身边,王爷也是……欣慰的……」一语未完,早已是老泪纵横。石清流的尸体也找到了,韩作亭等人见事情败露,已经全部供认。可怜石清流一生清廉,最后竟被奸人害死。好在他的家人们并未被当场杀死,那韩作亭只让人将她们关在牢里,不给饭吃,打算让她们自生自灭。幸好有一个老狱卒,每当自己値班之时,就偷偷给她们些食水,方支持下来,钦差等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石清流被害的事情,因此在第一时间内将她们解救了出来。只是身子极度虚弱,将养了这些日子,方慢慢恢复。当下钦差们点点头,便让王士前头带路。一路上不时听到百姓们的饮泣声,左雁亭强忍着悲痛,只是时不时抬头望一下那片万里无云的晴空,暗道龙锡,你可看见了吗?山林的百姓们,都在为你戴孝呢。他们感激你爱戴你,只可惜,你……不能在我的身边,看见这一切。须臾间来到县衙灵堂,只见灵堂上躺着一口棺材,那里装的是石清流的尸身。左雁亭一见,就又是一阵大恸,那几个官员知道他心中所悲为何,连忙安慰道:「左公子莫要伤心。王爷此处虽没有棺木,但他是皇室贵胄,又是因为黎民苍生而死。皇上是定然要将他收入皇陵,建衣冠冢的。」左雁亭点点头,强忍悲痛,给龙锡和石清流的灵位上了香,又亲自为龙锡念了一篇自己亲做的祭文,其中数度痛哭失声,这自是不必提的了。如此一来,直到日上三竿方启程往京城而来。到得京城,刑部与大理寺会审后,很快,韩作亭等人的罪名便下来了。因为死的是皇子是亲王,所以其中的五城兵马司,韩作亭,那个知县以及知府,共六名官员都被判了刮刑,其他还有三人罪恶累累,判的是车裂。其余人等或腰斩或斩首。另有一些罪行不重,且是受命于上司的小官吏,便只判了流放或贬为庶民,永不录用。这一个案子震动朝野,所判之刑,是大宁皇帝登基以来最重的一次,足见皇帝震怒。然而即使是皇子遇害,皇帝悲痛欲绝之下,却也没有滥杀无辜,这些被判死罪的囚犯中,与他们沆瀣一气的家人自然获罪,但无辜的那些,却也没有深究。锦娘也从江南回来了,采办了许多寿礼,在路上已经听说了龙锡的事情,这丫头哭得两个眼睛差点儿瞎了。却还是强忍悲痛,先将龙锡交给自己的密旨以及礼物等送去宫中。然后才回来和其他丫鬟一起置办灵堂祭奠等事。左雁亭也一直住在王府,他的家人仍未回京。众人都知道龙锡对他的感情,心里早认了他就是另一个主子,且看他因为悲痛,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所以不但没有恶言相向,还反过来要安慰他,劝他保重身体。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所以祭奠之日便定在龙锡的七七。一切都布置妥当,宫里早来了旨意,言说这一天皇上和惠妃娘娘会亲来祭奖,就连皇后太子以及其他王爷贵妃群臣等,也都会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