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一股轻轻淡淡的幽香传来,身后缠着他的鞭子力道突然减弱,小七一愣,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拖的竟是那盆听说很珍贵很罕有世间只有一株的血红色月下美人。月色下,翻倒在地瓷盆碎裂的昙花茎叶缠绕在小七身上,微风一阵又一阵缓缓吹来,垂落在外如手掌硕大的花苞轻轻颤动,鲜红色的花瓣缓慢打开,中央蕊心探出,而后一朵又一朵如碗般大的花朵便在小七身上绽放开来。庭院当中顿时香气弥漫,浓郁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且在这阵香气中隐约还能闻得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谭桦的身影在月光照映下缓缓出现,他仍是低垂着头,然而如烟似雾的身影却远比从前任何一次出现,都要来得清晰可见。谭桦慢慢抬起了头,泛着绿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东方雷引。而方才微微吹来的凉风也渐渐冰冷了起来,四周飘起了薄薄的雾,阴森之气倏地弥漫整个王府院落,令人不寒而栗。「好啊小七,你真是我的福星,月下美人我等了这么久不开,却被你一碰就开了。看来我痛你可真没疼错!」东方雷引似乎看不见眼前的谭桦,继续调笑小七。兰罄的左手手腕一下子就被东方雷引捉住,而小七则被对方一脚踩在地上。见着小七的模样和他身上无数的鞭痕,兰罄心里怒火猛地窜了起来。他将右手探进怀里,再伸出时,指尖已经沾取了一抹蓝色,那蓝色是至阴至毒的孔雀胆,见血封喉,只需一点,便能让这令人厌恶之人浑身溃烂而亡。只是却在这时,王府内院忽地一阵狂风大作,顿时飞沙走石日月无光。雨旁所有栽植花朵的盆栽被风倦了起来,连同亭子里头被扫在地上的杯盘酒盏,哐啷哐啷地直往东方雷引身上砸。「唉呀--怎么回事--来人啊、快来人救小王啊!」东方雷引被逼得松手缩脚,一路往后退去。他被漫天的风沙遮盖视线,让碎裂的瓷器割得浑身鲜血淋漓,一株一株的残花往他头上脸上身上打去,无论他躲到哪里,那阵诡异的风便追到哪里,似乎要将他打死了才罢休。「东方雷引,你强掳了我,在这院内将我淫辱杀害……打得我口吐鲜血,还散了魂魄…幸好苍天怜我,让我半缕魂魄存于昙花之上,又遇得归义县诸位大人相救,适才能站在这里…今日,便是你的末日,我要你血债血偿,将欠我的命,还给我!」谭桦声音悠远凄厉,听得小七头皮发麻。「快来人啊--人都到哪去了--」东方雷引又惊又惧地吼着,披头散发四处逃窜,一点都没了方才凶残狠戾的模样。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吵闹声,而后数十名官差与王府守卫一边打一边闯入里面。带头的金忠豹国边打边喊:「今日有人报官,此处有人强抢民男民女,我等才来察看,你们这些人竟敢阻挠官差办案,可知该当何罪!」当这一群人一共四、五十个一起打进了院子里时,也听见了东方雷引的呼救声,但当他们见到被那阵诡异狂风包围着无法脱身,而且全身鲜血淋漓的东方雷引时,个个也都愣。「小王爷!」侍卫急得大喊。「小七、小头儿!」金忠豹国也喊。「谭桦!」小七怒喊:「快快停下,不能杀人!」谭桦含泪幽幽哭泣道:「小民委屈,小民冤苦啊……小民一身的苦都是这人所造成,失了性命……失了清白……今日便要这人偿命,还我一切……」「我知道你冤,更知道你苦!」小七喊道:「让官差将他带回去与施大人开堂审案,施人人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不只你,还有所有因他而枉死的人,施大人也会还他们公道!且必定要让天下人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是因为他是小王爷,就能为所欲为,将百姓性命如草芥随意对待!」狂风骤止,所有沙尘碎瓷与残花乱草一一落下。但却有一块碎边锋利非常的瓷片无风定在东方雷引面前,尖锐之处直直抵着东方雷引的喉间。小七屏息着,四周见到这诡异情景的人也个个目瞪口呆。最后碎瓷片匡啷一聱落了地,伴随谭桦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东方雷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小七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倒在地。丁金看看衣不蔽体还伤痕累累的小七,又看看领子被解开露出大半酥胸的兰罄,放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二人为何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