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阿清哥哥,我的四哥,向来骄傲不服输。人人都说,他性子最是随和,可你看见了,他永远也不会低下头的,哪怕,哪怕他的面前,是一条根本回不了头的死路啊。”
一语至此,少女扬起了头,柔软的白色脖颈突兀在雪地中,无端让苏易清想到了另一个人。
在漫山大雪中,支零着一身骨头,哪怕浅笑如风,也终究不肯退却的楚云歌。
苏易清的眼睛迎着生冷风刀,亮得逼人。
白衣少女动作轻雅地往后退去,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柔和,&1dquo;阿清哥哥,你放心,云容会保全自己的。可请你,请你把四哥带回来。”
苏易清在少女的眼神中,忽然感受到了无边的寂寞。
人人尽说,江南好。
江南最好,有楚氏白衣,纵游翱翔。
在春水绿波中,带来了一整个高门子弟的清贵与优雅。
倘若江南失去了它的月辉与剑霜,失去了它的楚家风华,便是一整个天下的寂寞了。
他的手指无法自主地在刀柄上弹跳。
&1dquo;阿清啊&he11ip;&he11ip;”记忆中的一袭白衣在雪中持伞而来,满身清和。
也是梦中满楼箫声,清跃如雪,深沉甘美。
记忆混合着一身风尘与血气,冲荡着肺腑之内的激荡真气。他终于无法自持,一把拔出长刀。
刀如美人,美人如刀。
一声刀吟长啸不绝纵灌天地。
一抹糅蓝持刀而立满身华光。
他上马、回头。
背后的白衣姑娘高昂着头,奋力道:&1dquo;倘若四哥不肯逃,那么你一定要问他,还记不记得大哥说了什么!”
夜深沉,如亘古。
铁蹄轰隆着,打碎了满山沉寂。
楚云歌紧紧握着剑,右臂已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只有微微的麻,顺着指尖蔓延到臂膀。
他行走在脱力倒下的边缘,长上沾染了数点轻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白色的长袖长,开着大片火红的花。
积雪被马蹄踩碎,露出下面漆黑、坚硬的冻土。
前方的马倒下,后方的马接连而上,无数黑甲在黑夜中,隆隆、隆隆。
身后的骑兵扬刀而起的瞬间就被斩下手臂,夺下敌人武器的楚云歌侧身一避,将砍刀劈到右侧骑兵的马背上。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习惯性,微微挑着眉。
染血白衣在无边兵声中,飘摇不定。起伏之间,血花四溅。
那袭沾染过无数暮春烟雨的白衣,迎击着铁马战甲,几欲燃烧成冲天火光。
公子春衫桂水香,远冲飞雪过书堂。
未知肝胆向谁是,与君含笑看吴钩!
黑甲燕久策马伫立在远处观战,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一杆长弓。
黑色铁胎,银色弓弦,激射出一道雪白长箭。
那柄长箭在黑沉夜幕中分外醒目,直往楚云歌飞去。
楚云歌堪堪挡下当头一击,眼见长箭飞来,身后铁锤当胸灌击,当即转身挥剑,一击斩杀身后骑兵。
那道箭光,毫无意外洞穿他的手臂,带着欢呼扯下一块血肉。
如同一只脱力的大鸟坠落,倒地的瞬间,左侧一队骑兵忽地乱了。
青黑如云的马队,被一道蓝影生生撕扯开缝隙,撞击得七零八落。
那道蓝色身影,带着一道,美人初妆般明丽刀光。
凡刀光过处,队伍就被冲撞出缺口,旋即血花四溅。
楚云歌站在雪地上,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双手慢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