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白听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也许,他真的可以一直陪她荡秋千。
后来萧家达了,说是萧家表哥,也就是萧亦涵的长兄做了征远将军,次子也考取了功名,要入京为官,举家搬到京里去了。萧亦涵也跟着家里的长辈入京,傅元白到底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她离开之后,也难过了好多天,但是毕竟是孩子,忘性大,很快也就不记得有这样一个玩伴了。
几年过去,傅元白的文章已经写得很好了,先生说,若他进京赶考,说不定能比萧家二郎考得还要好些。傅元白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将那文章收起来,他本就无心仕途,来读书,也只是为了让祖母开心。傅元白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父亲的书房通传,说是京城萧家来人了。
这些年,萧家的书信一直没有断过,零零散散的闲言碎语也不断地从京都传到这乡下来,说是萧家的长子,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已经当上了大将军,还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为妻,萧家二郎也平步青云,萧家一家都蒸蒸日上,除了那个小女儿萧亦涵,听说是个病秧子,活不过十六岁了。萧亦涵,傅元白还是有些印象的,小小的肉团子,是祖母给他定的小妻子。
不知道这一来,萧家是想做什么。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没看到萧亦涵的轿子,想毕不是来嫁女的,也是,萧亦涵是个病秧子,怎么能耐得住这一路颠簸。
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母亲说太医已经断言萧亦涵活不过十六岁了,娶了她也没用,到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姑娘愿意做填房,选媳妇的时候有更加难上一些。父亲却说萧家也是名门望族,傅家已经开始落魄了,总该有些帮衬,那萧家幺女嫁进来住不了几天,添不了什么麻烦事,还能让萧家处处照顾傅家,没什么不好,再说,傅元白又不进仕途,就算不找什么高门显贵家的小姐,有了这个不背信弃义的名声,找个温柔淑德的姑娘还不容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是祖母定了板,祖母拉着傅元白的手,说“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她原本与你有婚约,如今又是将死之人,除了你,也没有人会娶她,终究是老一辈的约定,傅家也不好违背。”
傅元白答应了,他其实不在意什么,一个妻子而已,况且还是个不长远的妻子,他对那个萧亦涵还是有好感的,可惜了。
父亲听了这话倒是很高兴,松开母亲抓着他袖子的手就去前厅找萧家来的人了。
萧家长子和萧家二郎都脱不开身,萧家来的人是萧家三郎萧亦羽,也算是给了面子,没想到的是,萧家真的是来退婚的。
“此事有些仓促,但是事关两家联姻,兄长还是觉得让我亲自来说才好,”
萧亦羽笑着抿了一口茶,“家妹身子虚弱,怕是活不过明年春天了,兄长的意思是,让家妹留在家里,高高兴兴的就是了,不必牵连傅家弟弟的好姻缘。”
“这婚事原是老太君与令尊定的,如今令尊离世,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怎么能随意撕毁先人定下的婚约。元白与令爱早有婚约在身,我傅家虽已经没落,却不能言而无信,定会履行婚约。”
父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义正言辞地说道。
“老爷,那萧亦涵听说都要死了,你怎么还让元白娶她。”
萧家的人刚走,母亲又去缠着父亲,傅元白不愿在想这件事,便溜出去,到街上散心。
在街上他看到一个小偷正在偷一个姑娘的钱袋,忍不住出声制止,那姑娘长得好生漂亮,一头墨色的长梳成一个很好看的髻,眉头轻蹙,月眉星眼,如同含了一弯溪水,眸中满是笑意,目光流转中,顾盼生辉。不知道为什么,傅元白总觉得眼前这个姑娘长得不真实,仿佛一碰就要碎掉了。
“多谢公子相助。”
那姑娘朝他行了一礼,才将傅元白惊醒,想起来盯着一个姑娘看,实在是有些冒犯了,连忙说道,“姑娘客气了。”
犹豫了一下,傅元白还是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公子想知道?”
那姑娘笑了笑,神情舒展开来,刹那间仿若在暗处翻开大片姣白的花瓣,于洁净之中漂浮着抑郁又空灵的美。
“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傅元白想了想说。
“公子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公子是傅家的小公子。”
那姑娘笑了笑,“傅家与京城萧家有婚约,定的是萧家的幺女,萧亦涵。”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傅元白苦笑,他已经有了婚约,又怎么能跟这位姑娘……
“公子想娶萧姑娘吗?”
见他没有否认,那姑娘眼睛亮了亮,轻声问。
“想与不想,都不是我能决定的,祖母定的婚约,我也只能认命。”
傅元白叹了口气,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