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个小区都已是一片静谧,伴着房檐滴落的水声,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晓果蹒跚着上楼,湿透的鞋子每一步踩下去都洇出一小片水迹,等来到房门外,晓果伸出已经被冻僵的手咚咚咚得敲响了门。没人应答。晓果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一遍,即便到了这样狼狈的时刻,他的动作还是那么轻轻地,像一只受了伤又有些防备的小动物。还是没人应。为什么呢?晓果疑惑。&ldo;开开……门……我回来,了。&rdo;这一次他敲得更久了,还伴随着低低的喊叫,老房子隔音差,那动静眼看着都将隔壁的人家闹醒了,正亮了灯打算来瞧,咔哒一声,晓果那间的门总算被打开了。跛了脚的男人开了门后扫了眼晓果,便又爬到上铺去睡了,一边还压着嗓子安慰同被闹醒的男孩儿。屋里没有开灯,晓果便这么摸着黑走进去,笨手笨脚地避开满地的杂物,脱了身上湿透的衣裳,也没再洗澡,慌忙用毛巾擦了一遍后就钻进了被子里。窗户没有开,理应闷热的九月晓果却冷得直打颤,他一开始难受得睡不着,不过走了这么一大圈实在太累了,最后还是昏沉地睡了过去。这么一觉过后,不知不觉天光已是大亮,以往晓果的生物钟十分准时,就算偶尔贪睡,但只要屋内有人起了,他也会跟着起来,不过今天,晓果只觉得耳边一直很吵,再睁眼,那小男孩儿已经背着书包要去上学了。晓果一看时间,立刻匆忙起床,他要迟到了!顾不得梳头,胡乱刷了牙抹了脸,套了件t恤后就冲出了宿舍,自然也没注意同寝的那个男人难得投来的关注目光。幸好,晓果在最后关头赶上了生态园的班车,他气喘吁吁的倒在座位上,一瞬间只觉眼前都是黑的。头好疼,手好疼,脚也好疼,身上都好疼,晓果靠在椅背上痛苦得皱起脸,就这么一觉又睡到了生态园,好在周围的同事及时叫醒了他。&ldo;你不舒服?眼睛都肿了。&rdo;到了目的地,有男男女女见他还不下车便来问,大家时常坐一辆车上下班,也算脸熟了,知道他身份特殊,偶尔会照顾下,不过生态园太大,部门又多,彼此都不知道名字而已。晓果又揉揉眼睛,不说话。&ldo;请假回家吧,好像发烧了。&rdo;&ldo;……不应该来上班,进去跟你们经理说一声……&rdo;众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又把晓果拉起来送下车,还给帮着带到了有机果园的交叉路口,叮嘱过后才分道扬镳。晓果一直配合地点头,这只是反射动作,其实他脑子涨得根本都分辨不出那些是什么内容了,浑浑噩噩地往生态园走。其实要像往常一样进了门,那些经验丰富的阿姨也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来,肯定会帮着照顾,然而偏偏今天就是不那么凑巧。晓果还没到园里,半路就遇上了另一个叫小梁的新员工。小梁刚来没几天,年纪也不大,并不是残障人士,但为人比较木讷,听说开了个小后门才进来的,做事粗手粗脚,脑子也迟钝,全靠他组的组长带着。此刻小梁推了一辆小推车急急地往前走,一见晓果猛地喊住了他,让他给自己在后头搭把手,果园要给赏花会送的外售水果刚才漏给了两箱,运送员已经走了,现在只有他们自己补送过去。于是,晓果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他指使着在后面扶着箱子,踩着软软地脚步往前走去。……昨天才下过雨,难得还没有太阳,生态园在葱茏的绿树环绕下,一片浮岚暖翠,好不沁人。罗域起了个早,一直坐在院子里悠悠地吹风,这时看见远处一辆洒水车缓缓而过,小小胖胖的车身,还涂着斑斓的花纹,不用柴油汽油,以车载电源为动力,环保又无声,在园中行过也算一道可爱的风景。罗域不知想到什么,感兴趣地看了半晌,直到那车隐没在远方,他便对一旁的方玺道:&ldo;今天天气真不错。&rdo;方玺附和。罗域说:&ldo;出去走走吧。&rdo;方玺一个措手不及。出去活动是好事,但是罗域的体力并不一定跟得上,他这两日病了才好些,万一行到半路没了气力,以罗域的脾气是绝对不愿意坐轮椅的,只会硬撑。方玺面上应下来,回头急忙给余经理去了电话。那头的办事效率也真快,没多时又一辆电动汽车驶到了门外,比洒水车看着要高级很多,类似于高尔夫球场中的车,四人座,有配司机。罗域扫了眼,满意地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