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脂粉和涂歪了的红唇,在挤出的笑容下就像一朵皱起的菊花。
“好丑的娘们!谁让你跟老子笑了,太他娘的恶心了。”
城门卒差点吐出来,连忙晦气的摆手。
“滚!”
妇人装扮的身影点头哈腰,赔笑时脸上的脂粉都在向下簌簌掉落。
当走出金阳城的那一刻……
没人看到妇人那眼中流出的泪花,泛着绝境逢生的喜悦。
【他赵元尘,没死!】
……
……
五里外,一处酒肆尚未打烊。
金阳城南来北往之地,难免有商客落脚。
穿着大红绣衣的身影伏在木桌上,手掌颤抖的捧着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热汤,装着几坨破布的竹篮放在一旁。
咚的一声,海碗被放下。
擦了擦嘴角,赵元尘那颗激动的心终于停了下来。
这热汤也终于让他身上有了暖意和生气。
只有此刻,他才觉着自己真真切切的活着。
昏黄的油灯下,招牌布帘在轻轻扭动,酒肆内还有三两行客在埋头用食。
回头,看向那黑夜中的金阳城。
厚厚的脂粉,却遮不住那脸上的怨毒。
那刺客好毒的心思,明明是他在行刺郡主,最终却偏偏栽赃到他的头上……
等他回到鱼梁,一定要下重金赏单,查到今夜的刺客究竟是谁。
他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咯吱。
恨意之下,指甲在桌子上的划出几道深痕。
一道人影在旁边长凳坐下,赵元尘慌忙将头低下。
这南来北往的酒肆,拼桌乃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
赵元尘眼角余光里,一尊酒壶和两个酒碗被随手放在木桌上。
昏暗油灯下,那人倒满两碗酒,一碗被推到自己面前。
“九月的天,夜里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平淡的话响起,在袅袅升起的黄酒热气里的更显得波澜不惊。
赵元尘一愣,随即低垂的脸上露出感激,心中更觉委屈。
到最后竟然是一名过路的江湖客来安慰他。
他赵元尘乃天之骄子,在这之前何曾会看上这等粗糙的酒水,但偏偏那碗酒此刻在他眼里却比以往喝的任何一顿酒都要珍贵。
喉头哽咽,虽然头巾包裹着脑袋看不清自己的脸色,但赵元尘仍用力点点头,伸手捧起那碗酒,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温醇的黄酒入喉,暖胃更暖心。
饮着喝饮,赵元尘就悲从心来,眼泪流下来。
现在他身上没有银钱,若有他定要都交给这江湖客,这是他多年以来喝的最心暖的一顿。
旁边的人影似无所觉,自顾自的饮下自己一碗,又给赵元尘喝空的碗里斟满。
“饮酒的人,分为两种。”
“一种是酒醒的,一种是醉酒的。”
端起酒碗吹了吹,热气被吹散,那人将碗中酒再度饮下,舒坦的呼出一口气。
“酒醒人经常笑话醉酒客,浑浑噩噩不知朝阳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