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皇兄浇以桐油,予以火葬。”
“置于旷野之外,缚以木柴,烧之三天三夜,直至灰烬。”
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相雪露脑中里窜出这几个大字。
大嘉百年来的风俗都是土葬,人们讲究身体肤受之父母,生前不可轻易损毁,身后也不得随意处置。
同样会予以数量繁多,贵重精美的陪葬品,结构复杂,占地广阔的阴宅,以求侍死者如生人。
将逝者化为灰烬,通常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所为之事。
比如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同时流传着一种说法,此行可让逝者神魂皆灭,无法转世投胎。
焚烧尸体的火就如业火一般,一寸寸灼烧着亡者的灵魂,直至焚烧殆尽。
虽没有确切根据,当不得真,但仍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皇嫂不必忧心。”
见她面上露出短暂的空白表情,慕容曜慢悠悠地开口。
“虽朕不信鬼神,但也得顾及皇嫂心情。”
他的声音在此刻温和得不像话,相雪露后背却陡然爬起一股寒颤。
她没再抬眼看他,福身行礼:“臣妇身子有些不适,恳请陛下允许臣妇先行告退。”
“准了。”
相雪露僵硬地挪动脚步,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飘来慕容曜的声音:“皇嫂既然身子不适,今晚便早些休息。”
“也可让太医开些安神方,以免夜长梦多。”
他的尾音缭绕在空中,半晌才散开。
相雪露脚步微一顿,随后更快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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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还未过头七之日,故以相雪露这几天都是安寝在仁德堂中。
上次在东耳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境,她害怕故地重游会唤醒回忆,于是这几日都改睡在后偏厅的一个厢房中。
确实也未出现不对劲的东西,一夜安睡。
临睡前,她寻思着慕容曜应当已经摆驾回宫了,便不再想旁杂事余,安心闭眼入睡。
今夜入睡得很快,起初还算安稳,但没过多久,身上就传来了熟悉的感觉。
身前是一片滚烫与炽热,身后却是又冷又硬的冰凉触感。
她用手撑在四周,摸索了半天,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光滑的木板上。
直到她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瞥见自己身旁的场景和那黑得沉的乌黑木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