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喝趴了那群恼人的弟兄,一身新郎装扮,身姿挺拔的赵予墨步伐稳健,直奔新房。
站在贴着囍字的屋门前,赵予墨难得生出了一丝紧张,比他头一次上战场还叫人在意。
他等这天实在是太久了。
深吸口气,赵予墨遣散了围在周遭的下人,干干脆脆,推门而入。
正对大门的龙凤红烛被倏然掠入的风摇曳了灯影,红帐亦随风而动,左右摇摆。
隔着帘帐,他瞧见了端坐在床榻之上,头覆金纹鸳鸯盖巾的新娘子。
他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入宫宴那一日,又被满目朱红引回神志,切实明白,自己真的娶回了心上人。
抬步上前,赵予墨撩起衣袍,便坐在了新娘身边。
没想到他才坐下,身旁静如石像的新娘便猛地向自己扑了过来!
赵予墨下意识便要去接,眼角余光却瞥见对方手里擒着一支金钗。
他眉心一紧,甚至用不上内力,只是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便化去了攻势。
赵予墨神色平静,指节按住某个穴口,对方便卸了劲儿,松下手中金钗。
待金钗滑落,赵予墨便将对方另一只没什么力气的手也逮了过来,将其压上床铺。
脸色阴沉得很,他毫不客气地揭开盖头,正欲给对方脸上狠狠来上一拳,再盘问平南公主又被掉包到了何处,对方是谁派来的刺客。却在掀开盖头,瞧清对方面容那一瞬时愣住了神。
烛光下,煜煜生辉的凤冠金链散披在被胭脂染成了浅浅绯色的脸颊周遭,冠下的黑发因方才不算激烈的打斗而略显凌乱,一些被汗水打湿了的黑发紧紧贴在白皙的脖颈皮肤上。
眉目如画,双瞳剪水,朱唇皓齿。
赵予墨愣了神,一部分是被‘刺客’的美貌晃了眼,但更多则是因为这位想取他性命的刺客,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新帝最小的妹妹,平南公主临柏。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擒着临柏双手的赵予墨这会儿松也不是,不松也不好。脑子更是没转过弯,没琢磨明白平南公主为何要刺杀自己。
难不成临柏并不喜欢这门婚事?她早已有了心上人?是自己横刀夺爱,才让她如此憎恨,恨到要在新婚夜铤而走险?
赵予墨瞧见临柏眼角坠着一颗不甚明显的泪痕,不自觉松开了手。
本就因酒醉而有些混乱的他被那颗泪搅得思绪更加混沌,赵予墨压着声,忍不住哄‘她’道:“别哭啊,我……”
训练场上的赵予墨能逮着人骂上一个时辰,却在哄人时嘴笨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愁啊。
镇北候脑子乱糟糟,下意识伸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痕。后者以为他这是要动手施暴,眼瞳皱缩,闭眼侧开。
然而,那双带着暖意的手却只是轻轻地抚过了他的眼角,抚下紧贴在他脸侧的发丝,抚去水痕。
约莫是从这动作中感知到了从未拥有过的怜意,紧闭双眼的临柏松了松眼,在镇北候温柔的怜抚中缓缓睁眼。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传闻里性格凶暴的镇北候其实也比临柏年长了五六岁。
虽说久经沙场,受风霜洗礼,比同龄人多了许多沉稳,却仍意气风发。在红烛的朦胧照影下,也少了许多锐气,透出难得的温柔。
四目相视,镇北候在心上人略有闪躲的目光下缓缓开口:“你不愿同我成亲,可是因为心有所属?”
他目光直白,问得干脆,语气平和,完全没有计较临柏刺杀自己的危举。
临柏从未想过会被如此对待,也没明白镇北候为何这么问。他眼瞳微动,缓缓垂目,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
公主临柏不会说话,这不是秘密,赵予墨自然也知晓,所以对方无声的回应对他而言无比重要。
得到否认回答的赵予墨不禁面露喜色,但又很快收敛起来。
他又问:“那你可是讨厌我?”
这话问得其实非常小心,一向自信满满,潇洒恣意的镇北候从来没有这样小心过。也从未对任何人流露出这般谨慎又谦逊的姿态。
只可惜临柏体会不到其中深意。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凤冠凌乱地躲开了对方视线。
好半晌,他终于确认对方是真的想得到答案,才稍稍又做摇头。
没有心上人,也不讨厌他?
赵予墨倒不明白了。
如若只是单纯的不愿和他洞房,为何不等他回屋之后,两人秉烛长谈好好讨论?虽说他求娶临柏时态度强硬,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必非取他性命不可?
思索间,赵予墨感觉自己的腰腹有些发热。
该是暖房酒的酒劲儿上头了。
奇怪的是,这热意不只从腰腹来,他还感觉身子底下有什么热乎乎的小鼓包顶着自己。这东西很突兀,在它不该存在的地方存在感十足。赵予墨没多想是别的什么,只想着把这小鼓包挪出去,便探手去寻。
哪知手刚碰到小鼓包,还在他臂弯禁锢之下的临柏身子便猛然一抖。墨色的瞳子因赵予墨失礼的举动而惶然抖动。
这是什么反应?
赵予墨跟缺根筋似的,将手从衣摆下方探了进去。手心才刚接触到带着热意的鼓包,身下的公主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要从他手下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