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不止一次想过去死。陈大耳如果观察再仔细些,就能看出那伤是陈年的疤。
美好的日子是镜花水月。瑞娘盯着水缸里摇动的温暖烛光,心想。可刘迎却忽然反握住她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他手指有浅浅的茧,粗糙又温柔,无论多少次,相触都叫她觉得心跳。刘迎不是强摆男子气概的人,却叫她明白真正的男人会如何生活。可惜原以为倾其一生能互相陪伴的人,也许就要半路远走了。
皇宫的城楼最高处,有一架大如象身的登闻鼓。任何人都有权力击鼓鸣冤。一旦鼓响,那是皇帝必须当着万民亲审的案件。
“你想好了那些人跟你商量的事么?”
瑞娘问,声音已略带上颤抖。
刘迎哑了,说不出是与不是,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瑞娘只是看见他轻轻张嘴,慢慢咧成扁扁的一个笑。她要反应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甜。”
答非所问。“很甜么?”
瑞娘笑,刚问出口,就见刘迎把剩下的半块糕塞进她嘴里。二人静静对望,嚼着,眼睛倏忽就有些湿润了。瑞娘转过脸去,戚戚之际,忽听得门外几声猛然叩门。
“陈大耳在吗!刘迎在吗!快收拾佩刀赶紧出发,马统领发话,所有金吾卫速去密林找人!”
那人喊。
“出什么事了?”
瑞娘和陈大耳齐声问。
“有人坠崖了。”
那人说,“僧录司裴大人,坠崖了。”
樱桃书生
(九)追凶
就在陈大耳和刘迎受到那可怖消息的一个时辰前,三仙居里。
裴训月不太爱听戏。她觉得那咿咿呀呀的吐字实在太慢。今晚这出《伐子都》却罕见地叫她聚精会神。正听着台上子都挥斥方遒时,还是蒋培英先开了口:“裴大人,你刚刚说,为了严冬生的事,是什么事?”
“严冬生被分尸案,蒋公子可曾有所耳闻?”
裴训月答。
“当然,此事可是闹得满坊风雨。”
“据我们查来,这严冬生其实,”
裴训月冷笑了声,“是个冒牌货。他手里的文书,应该是从真正的严冬生那里偷或抢来的。而真正的严冬生,则生死未卜。”
“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蒋培英咋舌,他望着前方武生耍刀,眼里晦暗不明。
“裴大人,我也有桩奇事,想和你说呢。”
蒋培英忽而微微侧了头,朝裴训月笑,“江南有个著名戏班潘家班,你听说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