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又做了一回皇后娘娘,不过与上回的颐养天年不同,这回是真的母(操)仪(劳)天(不)下(休)了。
阿七再度怀孕,陈家庄喜大普奔,老太太自不消说,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喜得阿弥陀佛都不知说了多少声。
陈员外一度化身弥勒佛,两嘴角翘起的弧度扯都扯不下来。他第一时间就给祖宗上了一炷香,一个人在小祠堂待了大半天,这一消息风一样地扫过庄子,他还没跨出祠堂的门槛,全庄的人就都知道了。
“许是大夫诊出了脉气吧,我猜是个男胎,员外老爷这样郑重地上香可是近十年都没有的事儿。”
“我看也是男胎,瞧员外爷笑得那个欢,必定是大喜事。”
人们议论纷纷,偏陈员外也是笑而不语,竟是默认了,员外爷也不是财大气粗,怀感恩之心的自然感恩戴德铭记于心,阿七怀孕,他们也是打心底替主家高兴。
“这一胎必定是带把儿的!你问我咋知道的?梦见的啊,昨晚我那梦可是老清晰了,一条这么粗那么长的大蟒蛇啊,兹溜溜一眨眼的功夫进了老宅里了,吓得我呀……”
“你这梦做得可真是及时,员外老爷一高兴,不定把你那点子债就给免了,哈哈。”
“可别不信啊,老话儿带神意呢,我这梦可不是凭空做的,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阳坡上那块地,咋样?”
“你这是打赌还是打劫,想得美。就是不赌,是男是女过几个月我也晓得了,干嘛平白送你一块地?”
……
说话的是陈根的两个侄子陈麦和陈谷,同是本家偏运气没有陈杏好,进不了陈家的核心部门,各自额外种了几亩陈家的地,因着老实肯干颇受阿七的照顾,偶尔借个小钱儿应急,阿七大手一挥,十回里有八回免还了。
两人走着说着,冷不防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差点撞到陈谷,看着那个飞快跑走的身影,他唾了一口道“晦气!这大喜的日子咋碰上那小杂种了。”
陈麦凝神细瞧见是落流风,冲着他远去的背影也唾了一口。
如果说有谁会因此不高兴,当其冲便是陈根这个当事人。他实在想不通,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怎么就连拉个手都不行了?
上次生陈安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早知阿七此性不改,还不如不怀呢。他们家是房多,普通百姓家统共只有一间屋的,那还不是四个五个的生啊,一怀孕就把屋里人都赶出去那还了得。
他一肚子的意见又不敢说,憋得难受了跑到酒窖搬了两坛子窖藏出来,恶狠狠地想,你不让我痛快,我就让你的酒不痛快,一醉了事,眼不见心不烦。
阿七的脉息一诊出来,陈员外就开了库房,整理东西先给佃户们打了赏,自然本家子侄也是有的,一时间大院里人声鼎沸,喜庆的气氛比之阿七成亲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槐娘儿俩的一份也不会落下了,小槐娘看着院子里的热闹景象,啧啧感叹“不愧是员外家,这一送,得白白糟蹋多少东西啊。少奶奶真是好命,怀个娃就这样的大赦天下,戏文里的贵妃娘娘怕也不过如此,真是好命!像我们生娃,还不跟鸡儿下个蛋一样,哪个会这样在乎啊,真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命,啧啧。”
一旁的小槐皱着眉道“娘你说什么呢,少奶奶这样的,在戏文里就是皇后娘娘,我们算什么,你这样拿少奶奶混比,小心让人听见了。”
“嗯嗯,你说的是,皇后娘娘是贵重,贵妃娘娘也不差的,都是娘娘呐,享福的命。”
嘀咕着,眼神在小槐身上溜了几溜,心思转了又转。
三日后,陈员外将借给雷员外的钱连同礼物装了一车厢,赶着去了镇上。这一个多月里,雷员外已经着人催了三四次,陈员外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