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乐离开至今不过死日,怎么算也不可能来得及。
“我”
李成恒似乎有些尴尬地帮他压实了被子:“齐聚的人说跟你失了联系,我放心不下出来找你正巧撞上苏乐,就直接过来了”
“直接?”
这种情况下,京中什么事都要找他,他竟然什么都没安排就来了?
苏寂言一急之下就要起身,却引得腹中孩子也不安分起来,不得不借着李成恒握着他的手保持身体的平衡。
“先生!”
连忙扶起他靠在自己身上,温暖的手掌安抚着躁动不休的孩子:“别担心,我知道你的消息后已经让徐卓宇回去了,周尚铭也已经从衡州赶来,暂时不会有事的。”
“你以后你就是一国之君,再不可如此行事。”
事实既成,多说无益,苏寂言由着他轻柔地替自己揉着,隔着衣物传来的暖暖温度是多少年不曾改变的,靠在李成恒的身子终究放松下来罢了,等到了朝堂之上,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时光。
“知道了先生休息一会儿吧。”
李成恒不愿让他再多废神思,干脆拿了方才周太医留下治疗冻伤的药泥在他身边跪坐在地,执了他的一只手小心地擦药:“先上药吧?”
隐约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苏寂言略一迟疑,还是抵不过倦怠地点了点头,恍惚中看了一眼门外徘徊的人影,半清醒地劝:“齐聚好像有事,你去看看吧。”
“好,我一会儿就去。”
李成恒压低了声音回着,细心地在冻出青紫的地方都上好了药,细细察看了一番没有不妥,抚平了那人散乱的发丝,拢到耳边,躺着的人不复以往的一丝不乱,憔悴的脸色,眼下浅浅的阴影,阖着的眼睫随着稍显急促的呼吸轻颤,让他刚平复些许的怒气急剧上扬,而门外越来越吵嚷的声音似乎也影响了睡着的人,极不安稳地侧了侧头。
李成恒抬手招来贴身侍卫和府中遣来的丫鬟,轻声吩咐自己的侍卫:“不许任何人打扰,有情况让人通报于本王。”
“是。”
屋外空地上已经跪了一地的人,连身着官袍尚未换下的县丞也在其中。李成恒见他厚绒官袍加身犹自抖抖索索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将人踢翻在地:“来人,扒了袍子扔到后院去。”
竟然让先生数九寒冬只着一件单衣,竟然让先生日日提水浆衣,竟然让他不知怎样才能顾得更周全些的人受这样的苦,竟然让他全副身心珍视着的人满手冻伤地病倒该死的人,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自己
“该死!”
再也忍不住地咒骂出口,方才被他的忽然出现怔得战战兢兢的人群才有了反映,哀哀哭号起来。
“滚!全滚到院子里跪着去!”
李成恒说着就要转身回去,却被一直跟在身边的内宫侍从总管郭川扯了扯袖子,硬着头皮指了指跪着最后方的人。
眯着眼看了一眼,李成恒才认出那是方才在苏寂言边上的洗衣妇,手一挥让押着她的侍卫放行:“让她跟朕进来。”
周二婶被带到主屋边上的房间,早已经吓得手脚不知该怎么放,一见李成恒就要下跪。
李成恒示意左右把她扶起,尽量和颜悦色地放轻了口气:“你不用怕,朕只是要问你一些事。”
“是、是”
周二婶尚自不能理解为何他们方说道新皇帝,转眼皇帝就到了眼前,还一身煞气,但见他对苏寂言十分紧张的样子也知道那个“李家嫂子”
恐怕身份不凡,结结巴巴地把与苏寂言有关的事一一说了,也不在乎语言颠三倒四,仍是不敢抬头。是以没有看到李成恒在听到苏寂言自称夫家姓李后喜形于色的样子,只知道新皇帝似乎不再一副要杀人的口气。
“带本王去他住的地方。”
李成恒想着把苏寂言的行李整理过来,顺口吩咐了人把她口中的“王大婶”
带出来。
但随着小隔间里的一切出现在他眼前,渐渐消融的暴虐之色又盘踞在眉宇之间,只是强自压抑怒气一点点收拾着苏寂言的衣物和一些散乱的物品,不许旁人插手。整理完了便坐在褥子上怔怔地,侍从不敢多言,只好默默站着,直到匆匆跑来的一个小丫鬟打破了沉默:“那个大人醒了,叫王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