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璇乃功臣之后,其先祖是靖难功臣表排在前列的陈珪。
在建文四年,陈珪被太宗文皇帝封为泰宁侯,此爵位传袭至陈璇已是第八代。
“三位卿家均要进言?”
弘治皇帝似未料到三人同时出班,稍顷,才说道,“泰宁侯先言吧。”
泰宁侯陈璇对弘治皇帝又行了个礼,说道“皇上,臣对马本兵所言不敢苟同。”
“泰宁侯何出此言?”
弘治皇帝“哦”
了声。
“皇上,北虏自去岁始,多番犯我明边,但每撮兵力都不多,少则数百人,多时也止数千人。如今我大明征虏军有十万之众,孰强孰弱自是一目了然。”
“泰宁侯对西北边事,可不像英国公那般不甚了了嘛。”
弘治皇帝呵呵一笑,双眼又望向英国公张懋。
张懋感觉到弘治皇帝的目光如剑,顿时低下了头,嘴角扯了扯,心中暗骂起泰宁侯来。
你姥姥的,从老夫口中探知西北边事,居然在皇上面前卖弄?回头看老夫怎么收拾你个痴愚。
数年前,英国公张懋得以提督十二团营军务后,在朝堂的话语权有所提升,底气也足了些,虽不再像以往那般唯唯诺诺,但“老好人”
的姿态依旧。
说得好听些,他英国公张懋很会做人,难听点就是“墙头草”
。
他不仅和宦官的关系不错,而且和文官也走得很近,从刚登科的翰林新人,到内阁大臣,他都愿意结交。要知道,他母亲的墓志铭,是出自内阁辅徐溥之手。
不选择站边的他,无论是对文官还是宦官,都力求不得罪。
虽然“见风使舵”
是他的本性,但甚少做“落井下石”
之事。
陈璇自不可能知道张懋此刻心中所想,仍躬着身,恭敬地对弘治皇帝说道“臣对西北边事仅略知一二。”
少顷,他又道“今岁开春,马本兵与英国公至京营阅试,臣等洋相百出,实属罪该万死。皇上仁厚,宽宥臣等之罪,臣等铭感五内,遂奋誓报浩荡皇恩。对马本兵之劝勉,臣等亦感激涕零。”
朱厚照听着陈璇浮夸的言语,嘴角微微一扯,暗道,拍我父皇的马屁也就罢,你这勋贵子弟,会感激马文升?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要知道,这班勋贵和马文升是有不少“新仇旧恨”
的。
“新仇”
就在陈璇所说的今岁开春。
那时马文升奉旨,与司礼监太监陈宽和英国公张懋等人阅试京营,结果一众侯伯、都督和把总真是令人“眼界大开”
。
试的是骑射,持弓不能矢的有之,连弓拿不稳而掉地的亦有之。再问韬略,人人支吾,无法作答。
马文升怒而上请,要对十数名侯伯把总严加究治,从夺俸,到罢黜,再到逮问,各种惩处应有尽有。
而泰宁侯陈璇位列马文升奏请的严惩名单之,这是“劝勉”
么?
马文升这一举措,自然惹火了勋贵们。
“旧恨”
则生在弘治二年。
那年,马文升刚转任兵部尚书并提督团营,黜退不称职的将领有三十余人,其中不少人正是勋贵子弟。
这些年来,虽然勋贵对军务的参与有所提升,但能成长的勋贵子弟本就不多,整体实力是在不断下降的。
马文升这一黜退,无疑断了不少人的后路,遭到嫉恨是少不了。
于是有人持弓矢,半夜伏在马文升家门前欲暗算凶,未能得逞,遂又将诽谤信以箭射入东长安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