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半晌,正巧女使迟迟赶来,她走得急,大口喘着粗气,“公主,有两位小官人要见您,说有位是您的驸马。”
言讫抬头,才知自个儿闯进了个修罗之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把弯起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浮云卿不知所措地摩挲手指,“驸马?我什么时候有了驸马?是谁,你指给我看。”
女使颤颤巍巍地指向敬亭颐,“这位。”
浮云卿暗叹口气,还好是敬亭颐。
她摆摆手,叫女使合上门扉。
明吉方才沉默无言,隔岸观火。他自知是局外人,忙呵腰告退。
眼下一层剩一女四男。
浮云卿站的位置也是尴尬。东西南北中,她居于中,剩下四人,各站一方。
她可怜无辜地说:“诸位,要不咱们找个桌子,坐一圈说说话?”
这话本是随口一说,哪知后方还真摆着一张长桌。只是那桌长且窄,桌面上摆着各种珍馐美食,与他们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分外不符。
她这转场生硬晦涩,然而敬亭颐却纵容地说了声好。
这份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的正宫气场压得韩从朗直不起腰。
他与落文驰坐在长桌这头,敬亭颐与卓旸坐在长桌那头。中间被一座座食山挡着,几乎看不到彼此的脸。
看不到脸,气焰就消了大半。
既然人都坐了下来,气氛还算缓和,浮云卿便清清嗓开口:“这次相看宴,不止我一人来相看,还有许多年青男女过来相看。来往皆是京中贵胄,诸位吵得热火朝天,岂不是叫外人看了笑话。”
这话说也在理。可浮云卿这口气,不像是对四个男人说的,更像是对四个争风吃醋的面首说的。
面首实在不光彩。说是甘愿做面首,实则只是一套说辞罢了。在场的谁甘愿做面首,都是为驸马之位而来。做不成驸马,说要做面首,不过是以退为进,倒逼一把罢了。
话音甫落,落文驰便不满道:“臣是想好好说话,叵奈对面实在咄咄逼人。”
卓旸翘起二郎腿,跅驰道:“落小将军,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我来寻公主,你身旁这厮却话里话外不饶人,揪着我的话头不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厮都放言挑衅了,我还不能出手反击么?”
落文驰冷哼一声。
二郎腿,他也会翘。手,他也会抄。他学着卓旸这副潇洒模样,捎过去一个白眼。
后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四人又吵了起来。当然,更多时候,是卓旸与落文驰在吵。
吵着吵着,四人又站起身来,踱回东西南北四方。
继而又是莫名岑寂,彼此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浮云卿无奈地叹了口长气。想了想,抬脚踅至敬亭颐身旁。
“敬……敬先生。”
浮云卿无措地揪着敬亭颐的衣袖,示意他把自己带离出这个地方。
敬亭颐爱怜地抚着她的脑袋,“别怕,我们马上回去。”
比及浮云卿乖巧地颔首说好,二层三层措不及防地迸发出欢呼声与鼓掌声。
浮云卿愕然抬眸,只见楼梯处站满了人,人多挤不下,就挤挤搡搡地扒着头,往她这处瞧。
胆大的男郎吹起戏谑的口哨,八卦的小娘子又惊又喜。一群人里,施素妆与荣缓缓站在最前面,她俩挎着花篮,见浮云卿转眸,忙掏出花篮里的花瓣,一捧捧地往下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