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晏微微叹气,端着面去找单舟横。等他回到屋中,才现沈万霄也在,宽肩窄腰,气质出众。
见是松晏,单舟横便只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招呼他进来。
沈万霄站在窗边,偷溜进来的风撩动他额前几缕长,又去扑他的衣角。细碎的晨光穿透薄雾,照在他颀长的身影上,镀上一层金光。
没由来的,松晏想起梦里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在门口了会儿呆,直到小白疑惑不解地戳他的额头,他才回魂儿似的抬脚走进去。
“昨日揉的的面还剩一些,我便一并煮了。”
松晏将碗搁下,转身正对上沈万霄雾一样难以摸清情绪的目光。
四目相对,沈万霄先移开了视线。他低头朝蹲在地上的单舟横说了句什么,随后抬脚朝松晏走来。
走近了,松晏才问:“你去哪儿了?”
他的语气里掺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沈万霄扫了一眼桌上的面条,之后目光落回他身上:“皇宫。”
松晏想问他去皇宫做什么,但旋即想到他是来找那只狐狸的,便及时将问题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不想自讨苦吃,于是换了句话说:“我没找着鸡蛋。”
“嗯。”
沈万霄在桌边坐下,一时间没摸清楚松晏的想法。
“但吃起来有鸡蛋和没鸡蛋好像没什么区别。”
松晏把桌上那碗满满当当的面条往沈万霄那边推了推,碗里摆着嫩绿的小青菜。
沈万霄抬眸。他不动,松晏便也没动,只有不通人情的小白噌噌噌跑上桌,费力地推着那碗面想推回给松晏。
单舟横最后检查了一遍地上死尸的伤口,擦净手一步三回头地朝着两人走来:“这和京城那些孩童尸体上的伤口一模一样,虽然看起来像是子母鬼杀的,但实际上是”
他稀奇地看了看沈万霄,又看了看松晏,最后目光落回桌上那碗面上,笑道:“你们这是比谁眼睛大呢?再不吃这面都坨了。”
松晏胸口有些堵。但其实沈万霄去哪儿,去做什么,和谁去都与他无关。知会他一声是情分,一言不也没什么错。
方才他问沈万霄去了哪儿,沈万霄若是不回答,他猜想自己大概会幼稚地脾气。可即便沈万霄没有丝毫犹豫地告知他前几日的去向,他也高兴不起来。
而沈万霄对他煮的面没什么想吃的欲望。
意识到这一点,松晏更加不爽,于是执拗地站在沈万霄面前,好似这样就能让沈万霄产生一点想吃的念头。
小白推不动碗,迈着短腿去拉松晏的手。
沈万霄一直在看松晏,终是将松晏别扭的心思猜了个透。
可他追到无妄界前答应过步重,解开这一重迷雾便将松晏毫无损地带出去,之后山山水水再不相见。他不想让松晏越陷越深,尽管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和纵容已经助长了松晏对他毫不自知的依赖。但在松晏无可自拔地动心以前,尚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一人深陷其中已经足够痛苦,不能再将松晏拉入这不见底的深渊。
单舟横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没让他们再僵持下去:“哎呀都别耗着了,松晏你快些吃吧,我跟他昨夜一宿没睡,前不久刚吃过,还不饿。”
小白艰难地举起筷子,塞进松晏手里。
松晏耷拉下眼皮,无精打采地握住筷子,眼睛有些潮湿。
真没出息。
他暗暗咬唇,想将眼泪憋回去,低着头不肯让任何人看见,但适得其反。
沈万霄脸色微变。不等单舟横出声说些什么,他先夺下了松晏手里的筷子,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冷了,别吃了。”
“可是我饿。”
松晏幼稚地竖起一身的刺,和他犟,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见状,单舟横心道不妙,急忙打哈哈道:“没事没事,松晏你别理他,这面虽然有点冷了,但还是能吃的,咱饿了就多吃点啊,不够我再给你煮一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