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匆匆赶来,这些天他战战兢兢,生怕办事不力被太后处死。
这时见越罗呕血只以为是自己开的方子起了作用,把脉后察觉越罗的脏腑并未痊愈,想是又受了什么刺激急血攻心以致呕血,禁不住心中又喜又忧。
他冠冕堂皇地在蒋氏等人面前搪塞了数句,又在旧方子上新添了几味药,便急匆匆地赶回宫中复命去了。
不多久太医院将药送来,蒋氏即差人前去煎药,又守在榻前留意越罗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越罗终于苏醒过来,不过她意识模糊,只半睁着眼,隐约间看见房内围着好些人。
越铖正一脸忧心地紧紧抓着她的手,而榻旁不远处,戮青苏正与越达商量着什么。
越罗什么也听不见,被戮青苏自榻上抱起来的那一刻,她像是全身所有的力气又被瞬间耗尽,再度昏睡了过去。
事关越罗的安危,越铖知晓宫里的御医靠不住,算是与戮青苏站到了一处,对于戮青苏要将越罗带回东厂请六道神医君迁子诊疗也未加阻拦。
他自阿杳手中接过兔毛披风,裹在越罗身上,头一次在戮青苏跟前低了头道“阿罗的病就有劳戮厂督了。”
戮青苏微微颔,他将越铖的举动看在眼里,知晓越铖看重越罗,并未有分毫惊奇。
戮青苏抱着越罗出了越府,上去马车,回到东厂将她安置于披香小筑。左瑾瑶早便接到了指令,前去将君迁子请来。
不同于王贞的敷衍,君迁子细细地为越罗号脉,心下留了底后便说要为越罗施针,只是施针需褪去单衣将肌肤裸露,请戮青苏定夺。
救人要紧,戮青苏自是同意,差左瑾瑶在旁伺候,这才退出房门在外等候。
左瑾瑶为越罗褪去单衣,应君迁子差遣将越罗翻身玉背朝上,君迁子开始在越罗头部、颈部、背部施针。
待最后一针扎入穴位,君迁子又自药箱中取出一细长药条将其点燃,围着银针绕动。
“左内侍,烦请你留意越小姐的动静,若是苏醒告知我一声。”
君迁子手中的药条焚烧得很慢,倦吐的白雾腾散出一缕缕辛香。
左瑾瑶依言紧紧盯住越罗,一刻不敢松懈。直至药条焚烧过半,越罗这才有了动静。
左瑾瑶见越罗闭着的眉眼翕动,俯下身子轻声唤了两句,越罗听闻声响移动玉手抓住左瑾瑶的袖子,方缓缓睁开双眼。
左瑾瑶面露喜色,对君迁子道“醒了。”
君迁子将药条掐灭,将银针收回,又探了探越罗的脉象,原本凝重的脸色这才缓下些许。
越罗知晓这清瘦男子便是君迁子,纵是使不上气力,也还是轻声道了声感谢。
君迁子示意她不要多言后退出门去。
戮青苏早便屏退内外下人,此时廊下只有他与君迁子二人。
既无旁人,君迁子也不拘泥作态,想是与戮青苏早已熟识交好,这时直呼戮青苏名讳,将越罗的病症道来“青苏,越小姐呕血乃是气血上涌、急血攻心所致,据推测是因太医院开下的方子药性集。我已为她施针,将热性散去,并打通了淤封的血脉,人暂无大碍已经醒了。至于她服食白果毒伤的脏腑,想是断了药,未曾按着我提的方子去服,复原渐缓趋于停滞,你定要督促她,否则日后呕血怕是常事。”
督促?
方子给过她了,也提醒她太医院的药不喝为好,她不按着君迁子的方子喝药说到底还是信不过他。
“她是不会听我督促的。”
戮青苏自知自身在越罗跟前并不得信任,若想要让越罗乖乖吃药养身,只有让她自己明白其中利害,便干脆对君迁子道,“还请迁子兄将不肯服药的利害直接告知越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