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有什么好的?我真要是把你的丈夫抢了去,你恨我都来不及呢,还肯和我一起玩?&rdo;&ldo;别,别。&rdo;三姨太太笑着摆手:&ldo;我可不敢奢望让他专做&lso;我的丈夫&rso;。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心里也清楚得很。你这人长得讨人爱,我就是乐意和你作伴,怎么啦?&rdo;叶春好听到了&ldo;讨人爱&rdo;三个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ldo;你别闹,听我说,我今天下午得出趟门,去趟理发馆。&rdo;三姨太太伸手去撩她的头发:&ldo;现在长到这么长,可以烫一烫了。我带你去东交民巷的理发馆去,那儿的手艺好,你看我这头发烫得怎么样?&rdo;叶春好轻轻一打她的手:&ldo;我没你那么臭美,我是要把它剪一剪。短头发方便利索,夏天还凉快。&rdo;三姨太太笑道:&ldo;那你做姑子得了,剃个大秃瓢,洗脸的时候拿毛巾擦一把就得!&rdo;三姨太太说笑归说笑,行动是不含糊的,不出片刻的工夫,便花枝招展的同叶春好走了出去。而到了第二天上午,叶春好准时出现在了那处&ldo;书房&rdo;里。她剪了齐耳短发,前额刘海偏分着梳开,脸上不施脂粉,脚上穿着平跟的黑皮鞋,瞧着比实际年岁小了些许,正是个又精神又洁净的女学生模样。在一楼的一间屋子里,她找到了林子枫。她原本并不认识林子枫,此刻才发现自己倒是曾经见过他‐‐自己初次到这楼里来时,林子枫蒙着半脸纱布下楼来,同她说过一句话。如今他那半脸纱布已经除下了,露出了一道上自眼角下至嘴角的伤疤,伤疤是鲜红整齐的一道线,瞧着也不见得特别恐怖,但是让林子枫那半边脸失去了知觉。林子枫的年纪不超过三十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本是个斯文人物,如今脸上多了这一道疤,他那斯文之中便又增添了几分狰狞。&ldo;叶小姐。&rdo;林子枫向她打招呼:&ldo;来得倒是早。&rdo;叶春好微笑着向他浅浅一鞠躬:&ldo;林秘书早。&rdo;林子枫摇摇头,没有笑,因为半边脸麻痹着,另半张脸的肌肉也不是很听他的指挥,他不确定自己会笑出怎样的一个表情来,所以干脆不笑,还能保留几分庄严。&ldo;叶小姐初来乍到,这几天就姑且跟着我多听听多看看。等一会儿律师团会到,我代表大帅,和他们开会讨论一下大帅离婚一事。叶小姐也可以参加这个会议,若有什么建议,也欢迎提出。&rdo;叶春好答应了一声,而片刻之后,果然来了五六名律师。这五六名律师中有中国人,也有欧美人,都是熟知西洋律法的,全有引经据典、舌灿莲花的本事。叶春好旁听林子枫与他们的谈话,发现雷督理目前是决心同玛丽冯离婚了,但围绕着名利二字,还有大问题残留着无法解决。所谓&ldo;名&rdo;者,就是雷督理十分要脸,不愿意把离婚这事公布于众,搞得天下皆知,颇想和玛丽冯达成协议、偷偷离婚。所谓&ldo;利&rdo;者,则是玛丽冯那边提出条件,要向雷督理要一百万元的赡养费,但雷督理对玛丽冯是有恨无爱,一分钱都不打算出。律师们各抒己见,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出。有人想给玛丽冯安一个通奸的罪名,这样即便是按照英国法律走,玛丽冯在离婚时也绝落不到一毫的好处。而且玛丽冯一贯交际广阔,又离家这么久,想要捉她的奸,还不容易吗?这帮大律师谈起正事,满口专门名词,说得十分来劲。叶春好听在耳中,先是惊讶于这些人的险恶,后来听得麻木了,又觉得这些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己也不能骂人家险恶。只是由此看来,爱情这东西真是比什么都不可靠。雷督理当年和玛丽冯新婚时,一定也是十分恩爱过的,然而如今翻了脸,恩爱转眼就成了仇恨,而且是深仇大恨,各自召集人马,还要决一死战。叶春好跟着林子枫转,转了三天,天天同律师们开会。雷督理这边是预谋着要捉玛丽冯的奸,玛丽冯那边则是放出话来,如果雷家再耍花招,她就把雷督理的许多秘密卖给英国报馆。林子枫听了这话,有点慌神,有心去请雷督理的示下,可这差事是雷督理丢给他的,他若是回头再去问这问那,岂不是证明这件差事他没办好?但林子枫终究是个有智慧的人,略一寻思,他随即把叶春好叫了来:&ldo;明天大帅就回来了,你去把这些情况向大帅汇报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