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番,祝韵儿自然是瞧出了门道,待周琴阖门退下,急忙问芸娘道:“如何?”
“回主子、娘娘,周琴的香囊除了常用的凉草、雄麝之外,还有毛梗豨签,想是药量不轻,是以才有异香散出。”
“毛梗豨签?”
“是。”
芸娘手里还握着段方才才周琴香囊里抽出来的药材。十分笃定:“此物少见于民间药用,是以带在身上也不一定为人所察觉。”
“何用?”
祝韵儿心里清楚,周琴这香囊,怕是与丹姝在百戏班服下的寒药,出自一人之手。
“毛梗豨签药性强烈,若娘娘的服过的寒药尚存有孕的机会…”
芸娘余光留意着明丹姝破碎的神色,再三措辞,只想委婉些说出来…
“这香料日日散在娘娘的身边…即使侥幸有孕…也是难以留住的。”
“你…”
祝韵儿看着她眼里浓重的失望,又是担心又不知如何宽慰:“没事的,总是会有子嗣的。”
说着话,一边眼风示意芸娘与她敲边鼓。
“娘娘放心,此非不可解之疾。”
芸娘落笔成方一副,游刃有余道:“此方服用三月既可解腹痛之症,之后情形再斟酌调整解宫寒之症。”
“是啊是啊!”
祝韵儿最怜惜明丹姝身世,怕她伤怀又劝解,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如今我在宫中,只将芸娘留在你身边,总是会好的。”
六年前明家满门抄斩,连并明家的旁枝宗族一概受到株连,主子仆从二百七十余口,只活下来姐弟二人。
明继臻与明丹姝虽为姐弟双生,可性情却是迥然不同。继臻自幼肆意明朗,于诗文学书的课业上不甚上心。相较之下,丹姝更肖明伯伯。
祝韵儿向来自诩性情舒阔,可自进了宫,将她的处境尽数看在眼里,第一次生出了无能为力之感。
眼眶有些发热,开口安慰却不知有几分把握…“没事了…以后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咱们都好好的…”
继臻远在边境,过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京中波诡云谲,明家宗族的百余条人命、清白名声,尽数压在丹姝一人的肩上…
“韵儿,留我一人静静可好?”
明丹姝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眼睛里蓄着泪,硬撑着不落下来。
仍不忘安祝韵儿的心:“德妃你可以多走动些,谨昭容吴秋乐手段阴狠,要避着些。”
“那…我晚些再来…”
祝韵儿见她伤情,心里隐约觉着并非只为了子嗣之事。却并未多问,听她的话带芸娘出去。
踏出宫门走了不远,迎面见一人身着玉白蟠龙束腰袍气度不凡,急忙见礼:“臣妾祝氏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