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四十不惑,可很多人只有死的那天,才能明白一些道理。
这天郭刘氏从诊室出来,垂头丧气。
医生的话依然回荡在她的脑海“你生的孩子太多了,身上落下的毛病也多,难免会这疼那疼的,你最关键的是肾衰竭,最好是换肾,否则得一直透析。”
郭刘氏问道“那换肾得多少钱啊?”
医生道“得个二三十万吧,最主要的是得找到配型成功的肾才行,我们这儿做不了,你得去省城。”
郭刘氏又问道“那怎样才能找到配型成功的肾了,做好了能活多久?”
医生道“你不是有很多娃吗?让孩子们给你做个配型,做好了的话,应该能多活个十来年吧!”
郭刘氏又问道“那给我做换过肾的娃娃会咋样?”
医生道“没啥事儿,得一直吃药。”
一直吃药,那不就是个病罐子吗?如果让孩子们用一生来换自己十年,她不如直接死了。
她不停的落泪,这一辈子,她强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到头来,终究还是要去了。
是啊,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让你过五更,她落寞的坐在椅子上,不愿离去。
这时候方方跑上来道“妈,我女子来了,她替我排队,我来看你检查的怎么样了?”
郭刘氏忙弯下腰,摆弄着鞋带,挤干泪水道“没事儿,医生说妈生育的多了,难免这疼那疼的,开了些药,让回去好好休息,你给妈拿药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方方去交完费用,又拿了药。
回去的路上,方方边开车边道“以后别去工地干活了,现在我们姊妹光景也好了,子文也结婚了,每个月我们给你生活费。”
郭刘氏笑了笑,她不是没钱,只是她总觉得自己能挣更多钱给子文。
如今终于病了,还是她的方方跑前跑后。
她最对不起方方,但方方最孝顺。
回到家中,郭刘氏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三好学生奖状,她欣慰极了。
虽说房子换了,可兰兰的这些奖状她并没有丢掉,家中只有兰兰是她愿意向别人炫耀的孩子。
丽丽从小走了,回来后和自己仇人一般,恨她没让自己念书,临死了都不愿回家。
方方从小在自己身边,稍微长成一点就去打工,为自己还饥荒,结婚那年,她要足了彩礼,让方方很长一段时间受婆家诟病。
彤彤听上郭常易给了一家不成事的人,活生生的让人虐待死。
婷婷是大了,也养的好,已然成名人了,但终究也不知道她有自己这样一个妈。
盼盼她是打问不到了,那对有钱夫妇领养过盼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有自己这样一个妈。
子文虽然跟了兰兰,但从小吃不了苦,年纪轻轻,只能给人家当个保安。
养了那么多,竟然没有一个是自己养的好的,也是自己失德,不孝顺老人的缘故,祖上没人庇佑她。
想到自己一巴掌将兰兰打的鼻子和口里全是血的样子。
方方哭着求她不要再打兰兰的样子。
想着男人拖着丽丽不让上学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不像一个母亲,倒像是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