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裴远挑眉。
大殿主座右侧的石门忽然打开,走出个人来。
裴远望去,那是个女人,身材高挑颀长,着一袭火红异域裙,长卷发披散在后,裸露在外的手臂肌理紧实,五官轮廓深邃,不是中原人。
————
与赵睿安在他宅院里逛了一圈,用过晚饭宋星遥才回了宋家。
燕檀已经从公主府回来,顺道给她带来一份来自曹清阳的密函。
经历莫宅一事,长公主对她更加信任,除了原先交给她打理的狸馆外,还令曹清阳每隔一时间就将长安其他暗哨打探出的消息汇总送给她过目。宋星遥这段时间不太管事,但狸馆和曹清阳送来的消息,她再忙都会抽空仔细看过,不过自李氏案过后,长安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倒没什么大事发生。
今日这密函,就是全长安消息的汇总。
宋星遥让燕檀守在门口,又命祁归海守着园门,自己则关紧房门,这才拆函。
虽说都是例行公事,但宋星遥每次都十二分小心。
信不长,都是提炼后的消息,言简意赅。
其中一条,以朱笔所写。
长安风云暗聚,突厥探子潜入,意图不明。
第90章修罗二场
药玉枕连同医士的信函,都在十日后送回宋家交到宋星遥手中,比宋星遥预料的时间晚了许多日。
这日恰逢宋家乔迁新宅,在家里置了三桌席面,小请亲友热房。三进带园子的宅第,地段偏了些,但胜在格局方正,比先前宽敞许多,就算大女儿带着女婿一家回来,再算上以后宋星遥成亲归宁,一家子热热闹闹地住起来也都尽够。
孙氏进进出出的招呼客人,大女儿宋星吟陪着母亲前后照应,女婿徐仕峰则与宋家父子一道在正堂陪男宾说话,作为小女儿的宋星遥是天生的孩子王,就负责带着两个外甥在园子里玩。
公主府的信函送达,宋星遥便让祁归海和荔枝陪着外甥,自己则躲到最高处的凉亭里,独自拆信。
医士的信写得很详尽——药玉乃以西域曼陀罗全株辅以数种药材共同萃炼的药汁浸泡,确是关外名产。曼陀罗本可入药,少量服食确有镇定宁神助眠的功效,倘若大量服食或嗅闻,则会导致谵妄昏阙等症,重者致死,但药玉中的曼陀罗含量药用价值大过毒性,并无问题,有问题的是加要曼陀汁中的辅药。
医士并未查出辅药所用为何,然而以鼠验枕时发现,此枕的药香有令鼠成瘾的成份,若是长期吸入,会产生强烈依赖,一旦离开此枕,老鼠便会隐入焦躁不安甚至发狂的境地,也正因为观察需要时间,所以才晚了多日送来。医士估算,若将鼠换人,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就会成瘾。
宋星遥情不自禁攥手将抓信处揉皱。
三个月到半年,她的父亲母亲便都会因此成瘾进而受他们控制,到时候他们想通过他们家窃取军械图纸还不是手到擒来?宋家又没背景,一旦出事,曾素娘拍拍屁股走人,所有罪责都由宋岳文承担,就算查,也未必查得到他们头上——和上辈子一样,都是令宋家灭门的毒计。
宋星遥心头火起,恨不得将曾素娘揪出生吞,但一想到林宴的警告便又只能忍下。园中小路传来女人谈笑声,借着草木遮挡,宋星遥朝外窥去,正好看到母亲着曾素娘逛新园子,两人手挽手一副闺中密友的亲热状。曾素娘丈夫已经病故,还在守孝,穿了套素净的衣裙,来了也不见外客,只和孙氏说话,这么望去就是个普通的小妇人。
二人已往凉亭走来,想是要小憩,宋星遥将信折好塞进胸口,急急将药玉枕往亭外花丛里一放,起身迎人:“阿娘,曾姨。”
“六娘。”
曾素娘看到宋星遥倒是很高兴,寡淡的脸上现出几分欢喜来,拉着她好一番看后才在亭中坐下。
宋星遥也不急着走,陪着母亲与曾素娘聊起,耐性十足引导话题,慢慢试探起来。
“我听阿娘说曾姨的娘家弟弟进京了,带了好些关外货要寻买家?”
孙氏敲了她的头一下:“这孩子,打听这些做什么?”
曾素娘却笑着点头:“可不是嘛,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好不容易长进一次,打算振兴家业,我这做姐姐自然高兴,六娘投在长公主门下,手中可有门路?”
“我不过是个管内宅的舍人,能有什么门路,曾姨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前两天把你送阿娘的药玉枕借回屋枕了几晚,觉得甚好,也想再买一个带回公主府去。不过在市面上打听了一圈,都没找着这枕头,才知道这药玉枕来历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