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写字笔不是普通的毛笔。”
“那是什么笔?”
“倒像是西洋的羽毛笔。”
“所以,朕找了几个传教士,他们倒是一见就认出来了。说这冰奶是三百年前意大利的一个商人,名叫马可波罗的人从中国传到欧洲的。”
“那就是说,佟佳氏必然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配方。”
“你再仔细看看。”
“……有错字……”
(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简体字。虽然佟淑兰已经在一边抄书,一边学写繁体字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偷一下懒的。)“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个配方可能不是抄的。可皇阿玛,也有可能当初发明冰奶的人,本身的学识并不高,所以才写了错字。而就儿臣所知,佟佳氏在出嫁之前所受的教育并不高,也只是认识几个字。所以,儿臣才会认为她……”
“才会认为她敛书是个幌子。”
胤禛低下了头。康熙下了炕,走到胤禛身边,用右手拍了拍胤禛的左肩:“胤禛,一个只识得几个字的女子是说不出那番话的。你该好好想想的。朕去你的府里见这位佟佳氏是临时起意的。如果说她的一番话只是随便说说,那你真的就是在暴殓天物;可如果照你所怀疑的,是个幌子,那她的身边必定有人在指点,你不把那个人挖出来,而是如此放任,除非你心里已经有底。”
“皇阿玛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
“那你退下吧。至于说冰奶易书的事,你暂时不要插手,朕想看看十五、十六两个人如何善后。而且这种东西等天气转凉了,也就过了。”
“喳。”
果然,当秋季渐凉,冰奶的销量慢慢减少,不过佟淑兰还是得到了不少的书,可以好好看一阵子了。当然,有得必有失,在康熙和胤禛谈过后没多久,胤禛就告诉佟淑兰,给她三天时间准备,搬回四贝勒府居住,会给她一个更大的院落,可以有地方放书。不过四贝勒也警告她,三天后如果还没有收拾好,没有收拾的东西全部会留下,不会给她拖延的时间。所以,这三天,佟淑兰是忙得昏天黑地,就怕真的拉下哪本书。佟庶福晋又要过回东西藏东藏西,防这防那,天天一早给福晋请安的日子了。新的书房对于佟淑兰的回府,而且胤禛帮她换了更大的院子就为了放那些书,这些都令全府上下议论纷纷,难道是这位佟庶福晋又借势获宠?不过有了上次被赶出府贬到近郊别院的经历,一些人对于佟淑兰再次借两位小阿哥的名头回府并不看好。不过对于多了一个房间可以放书,淑兰小姐是很高兴的,不然原来那个客厅真的已经成了书库,不成样子了,她自己是无所谓啦,哪怕是满房的书,只要有一个大窗口可以放个大桌子,然后有个空地方可以让自己睡觉、走路。这是某书虫对住的要求,不过,这可能对访客不敬吧,也许这也是四贝勒给她换院子的原因之一,怕丢脸。佟淑兰一边参观着新院子,一面猜测着。本来佟淑兰升到庶福晋的时候,嫡福晋乌拉纳喇氏就想按规格在她的院子里多添两个丫鬟和两个奴才的,没曾想还没等她开口,这个新上任的佟庶福晋就被贬到别院去了,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这次佟淑兰搬回府,又换了大院子正好跟她提提。淑兰对于这种事情压根就不懂,只有问小翠,这么个院子是不是需要添加人手,虽然淑兰小姐自己是准备当闲人的,可没准备让自己院子里的人当闲人,人闲了就会想太多,说太多,然后出乱子。想想自己不也是找了个伟大的事情来做么----看书。“小翠啊,我们这新院子人手够吗?”
“虽然院子大了,不过应该应付的下来。怎么了,小姐,您不想添丫鬟服侍吗?”
“多人多是非。看看福晋那个位子坐得多辛苦。”
“可这是规矩,外人如果不知道的会说闲话的,可能也会给福晋带来麻烦。”
“这倒是,福晋待我们还不错。让我再想想。”
最后,佟淑兰留下了两个奴才,帮忙打理院子,干干粗活,至于两个丫鬟,她要求福晋换成另一个恩典,就是把她原来院子种的植物全部移植到新的院子里。虽然有些奇怪,乌拉纳喇氏倒也没多问什么,以为院子里种的都是她喜欢的珍稀花木,便也同意了。其实,佟淑兰种的是一些四季常绿的七里香灌木,熏衣草,这些可都是用来驱蚊的。她记得电视剧《康熙大帝》里,康熙爷可是得过疟疾的,那个洋人的金鸡纳霜愣是出了一把风头。毕竟她那个年代疟疾可早就成为历史名词了。本着预防胜于治疗的原则,这些纯天然的植物还是在周围多种些比较好。而且七里香播种起来可是很麻烦的,不然佟淑兰也不会要求移植了。在书房大窗户下面放了一张大桌子,这样光线好,然后又对书架的摆放等地要求多多,就怕挤在一起不通风,那些宝贝书会受潮,发霉,然后佟淑兰又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在整理那些书上,分文别类,编上号。等佟淑兰打理完这一切,看着书架上这一排排的书籍。她真的是太有成就感了,现在鸟枪换炮,不用再抄书了!直接把感想或评述写在书上,又或者是让小翠把书拆了重新装钉,怎么样都可以。至于其它两个房间,客厅和卧室,佟小姐啥要求都没有,好说话得很,直接发话给小翠,她觉得怎么弄以后收拾起来方便,就怎么摆,毕竟收拾屋子的人不是自己。在佟淑兰收拾好屋子后没几天,一家之主特意踏入这府中的馨晨院,考察了一番。特别是书房,站在那里看了不短的时间。但胤禛并没有翻动那些书,只是扫视了书名,还有书架上的编号。沉默了许久,而他看向佟淑兰的眼光也变得有点耐人寻味,不过从来都没学会看人脸色的小佟同学只是觉得浑身上下被盯得不舒服,希望这位大爷快快走人,别阻碍她干别的事情。“你不喜欢诗词歌赋?”
佟淑兰眨巴了两下眼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啊,你在跟我说话。哦,妾身只是觉得没什么用,都是些风花雪月,无病呻吟而已。而且那些诗词都是在特定的条件,特定的环境下有感而发,妾身没有经历过,自然理解起来就比较困难。不像那些风土人情,看着有趣。”
“这标签不是毛笔写的。”
“不是,妾身的毛笔字太差,不敢献丑。”
“你倒老实。”
问号一个,很老实地表露在了她的脸上。这有什么好说谎的吗?说这种谎一点意义都没有。没必要的时候不要说谎,那在关键时刻说谎才会有人相信。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吧,像四贝勒这种弯弯肠子特多的人,怎么会不懂?难道是自己高估了他?绝对不可能!那就是他的问题有另一层测试的含义,不过,这种话中有话的高深含义一向是某懒猪敬谢不敏的。说白了就是听不懂。很显然,胤禛爷没有一点想要帮小老婆解惑的意思,又到卧室兜了一圈,然后直接走人。没多久,一个仆役送来了一个盒子,说是贝勒爷赏赐的。佟淑兰打开一看,是一套洋人用的羽毛笔,还有墨水。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这不是幻觉,真的是羽毛笔。某人很小心的将笔和墨水拿出,放到了大书桌上,轻轻摸着那柔软的羽毛,完全将那个等着回话的仆役给抛到了脑后。还好有小翠在,她直接打了赏,遣走了人,然后上前好奇的问:“小姐,这就是真正的羽毛笔吧。”
“嗯,我要你做的,是原始的伪劣产品,凑合着用的。”
“就不知道贝勒爷是从哪里弄来的?”
“应该是那些洋神父、传教士那里得来的吧。”
“咦,那上次小姐去买洋文书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那个黄头发的神父有没有这种羽毛笔?”
对哦,黑线罩头,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可以向洋人买么!佟淑兰可不相信那些传教士会写毛笔字。难道是最近书看了太多,变呆了?某书虫甩甩头,坚决地想要甩掉自己脑子中浮现的‘竹本口木子’(笨呆子)这个跨世纪的东洋名字。这应该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某兰睡前还在自欺欺人。发挥余热第二天,佟淑兰才到福晋那里去请安,没坐多久,就来了几个泛酸的女人。听了她们的话,才知道是因为四贝勒爷昨天赏赐的羽毛笔的缘故,更进一步,羽毛笔不是重点,重点是东西是四爷给的。不过福晋却一反常态狠狠训了那几个人一顿。引起了佟淑兰的困惑不解,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事情,回到贝勒府,被人嘴上说几句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福晋这种事情想必看得更多,按照往例,她都是安慰性地说两句,两面摆摆平,就过去了,今儿个怎么?难道是从哪里受气了?不无可能。想到这里,请完安,淑兰小姐就很果断地,一回去就叫人关门落锁,闭门读书,就怕那些怨女找上门,唠家常,自己和她们的代沟可是宽过雅路藏布江,深过马里亚纳海沟的!至于八卦么,小翠一定会在中午前打听清楚的,果不其然。“小姐,听说是福晋昨儿个被德妃娘娘特意叫进宫去了,就是有关于府里无所出的事情。四贝勒爷都这个年纪了,府里居然连个小阿哥都没有,太说不过去了。好象是宫里的惠妃在背地里嘲笑德妃娘娘呢,毕竟十四阿哥还小,有所出还要再等个至少一两年的。所以德妃娘娘面子上也不好过,想当然的就对福晋说了些过重的话。所以今天福晋的脾气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