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父女两个要一起挨骂。洗漱穿戴后,匆匆吃了早饭。沈玥就去给老夫人请安,到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吃早饭,见她这么早来,还有些诧异,觉得孙女儿孝顺,便问她早上吃了多少,要不要再吃点儿。要是平常,这么好的机会,沈玥说什么也会陪着老夫人再吃一点儿。可是今天不行啊,她还等着要出门呢,她怕万一沈钧真后悔了,提前走了,她能怎么办?必须要将他的退路堵死了。沈玥摇头道,“我改日再来陪祖母吃,一会儿爹爹去书院,我怕他忘记答应我的事,得再去提醒一番。”
老夫人连连点头,然后道,“那你快去吧。”
沈玥福了福身,便告退了。出了宁瑞院,沈玥直奔沈钧的书房。昨天约好的,在书房等他。等了约莫一刻钟,沈钧才来,见她站在大树下,身子有些瑟瑟发抖,眸底就带了些怜惜,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他真不懂她怎么就宁愿吃那苦头,他答应不打她大哥还不行吗?看见沈钧过来,沈玥赶紧迎上去,脆生生喊道,“爹爹。”
沈钧眸底闪过宠溺,却是故作恼怒道,“偏房有小厮衣裳,快去换上。”
小厮?小厮就小厮吧,能去就行了,她不讲究。沈玥到了偏屋,让紫苏帮着换衣裳,结果紫苏拿起来一看,就道,“大了许多。”
小厮的衣裳,也是要合身啊。父亲不会是故意的吧?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衣裳都准备了,却大了许多,这明显有问题啊。还是那话,不能给父亲拒绝的理由,沈玥眼珠子一转,就道,“你去大哥院子,给我挑一套合身的衣裳来。”
书房离沈琅之住的地方很近,紫苏赶忙去了。沈钧就在书房看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沈玥来找他,沈钧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既然是去书院,还是早些好,显得有诚意些。他不打算等沈玥了。只是刚出门,便瞧见沈玥从偏屋出来,锦衣玉冠,风度翩翩。沈钧见了头疼,难怪半天不找他了,原来是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衣裳。沈玥撅了嘴,眸光带了些指责,别以为那点小心思她不知道,做人要说话算话。沈钧扶额,道,“走吧。”
说着,迈步往前走。沈玥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紫苏远远的看着,没有跟去,其实,她也想去的,但她知道,沈玥跟着沈钧出门,再安全不过了。李总管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其实他是有些纳闷的,因为沈钧出门几乎从不坐马车,除非碰到下雨天,今天去书院,却让他准备了驾马车,还要稍微好点的。他还琢磨着是不是沈钧打算把大少爷打个半死,用马车拉回来,打算劝着点。而今看到沈钧后面跟着的沈玥,总管嘴巴张大,半晌没合上,“老爷,你怎么带大姑娘……。”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不等李总管说完,沈钧便打断他道。这话,是堵总管的嘴,更是说给沈玥听的,沈玥忍不住皱了下鼻子。李总管便不说了,老爷实在是太宠着大姑娘了。本来沈钧该带他一起去书院的,如今带了沈玥,他倒是不方便跟着了,书院是清净之地,不宜去太多人。马车朝前驶去。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个时辰,马车速度才慢下来。不是因为到了书院,而是沈钧碰到同僚了。而且很巧,那同僚正好是和大哥买同一首诗的倒霉蛋的亲爹。同朝为官,又一样有不争气的儿子,还凑巧一起来书院,真是莫大的缘分,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那大人是个武将,和沈钧一样,只有一个儿子,不过沈钧只生了一个,他却是生了两个,只是大儿子战死沙场了,小儿子他有心要送他就战场,子承父业,可是媳妇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没辙,这不前几日升了三品官,媳妇怕他又动心了,一狠心,就把儿子送书院来了,可他儿子哪里是读书的料啊,拿着刀枪,生龙活虎,捧着书,能倒头就睡,这不入学借用一下她赶紧追出去,可是哪还看见书童的人影儿。沈玥那叫一个后悔,只能忍着,自己去找了。也不知道方向,完全是抓瞎。好在往前走了会儿,见到人了,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家,正在垂钓呢,看着很惬意。人家正在垂钓,她这会儿去问茅厕在哪儿,太不合时宜了。可是憋不住,没办法,但愿他别生气。沈玥捂着肚子走了过去。那老人家不错,指了个方向给她。沈玥是感激涕零啊,打算回来跟他道谢,只是人也已经不见了,不过钓鱼竿还在。她有些惋惜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了。刚这样想,就瞧见不远处有人倒在地上。看不清样子,但是那身衣服,很眼熟,不正是给她指路的那老人家吗?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晕了呢。沈玥赶紧跑了过去。老人家面色苍白,四肢发冷,全身肌肉抽动,已经有些意识朦胧了。沈玥看了一眼,几乎可以确定是低血糖昏迷。这样的症状来势汹汹,其实只要一颗糖就能缓解了,可问题是她身上没带糖果啊,老人家这样,明显也是没有。沈玥急了,她得尽快救他,否则会出大问题。人命面前,容不得半分犹豫。沈玥赶紧往回走。可是这附近只有山长的院子,他屋子里肯定有点心。书童不在,沈玥看着门口,犹豫了两秒,就敲了下门,不等里面人答应,就径直把门推开了。屋子里,贺山长正坐在首座上,沈钧和那将军坐在下首,至于沈琅之和另外的少年则在一旁罚站。看见沈玥忽然推门而入,沈琅之差点惊叫起来。沈钧直接懵了,不是让她在外面等着吗,她怎么能直接推门就进来了?她进来做什么?沈玥不敢看沈钧的眼神,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落到贺山长身边的小几上,那里有糕点,还是两盘子。沈玥赶紧过去,端了盘子道,“对不起了,借用一下。”
说完,赶紧端着盘子就跑了,走了两步之后,回来,红着一张脸,又把他身边的茶也一并端了。沈钧面黑如炭了。脑子里就一个声音:他为什么要带她出门,为什么?贺山长回过神来,几乎是怒不可抑,“这是谁家少年,竟然如此莽撞?!”
那将军就望着沈钧了,“那不是……你儿子吗?”
贺山长当即望着沈钧了,“府上的教养,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大儿子买诗词作弊,小儿子更是无礼,进门不知道先通传,还端人糕点,这是什么样的家教?沈钧想钻地洞的心都有了。府里从不缺她吃的,她怎么就来山长屋子里抢糕点呢?还有来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言犹在耳,她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寻事端,直觉告诉他肯定出了什么事。沈钧赶紧起身,追出去看看。他一走,沈琅之也不待了,追着走了。再说沈玥,端了盘子就赶紧跑了,回来时,老人家还倒在地上,也没人发现。沈玥蹲在地上,抱起老人家的脑袋,把糕点捏碎了喂给他吃。因为糕点太干,难以咽下,沈玥用茶水送服。刚喂完一块糕点,沈钧就过来了,道,“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