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琅之要出门,老夫人就叮嘱道,“可不能像上回那样,和人斗鸡惹事了。”
想到上回被煊亲王世子挂在城门上,沈琅之就脸红,他斗鸡好几年了,在煊亲王世子手里惨败,没有斗过鸡的沈玥,却赢了煊亲王世子,这对沈琅之来说,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他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人斗鸡了。”
老夫人听了,连道了好几声好,还夸沈琅之有长进了。沈琅之皮薄啊,尤其沈玥不厚道的笑了,他硬着头皮道,“祖母,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说完,赶紧溜了。沈瑶忍不住笑道,“能让大哥说以后不斗鸡了,可不容易呢,大姐姐可有办法,让大哥以后也不斗蛐蛐了?”
沈瑶这么说,老夫人也望着她了,沈玥就道,“斗蛐蛐一般在秋季,我没有接触过,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帮大哥改了这些纨绔毛病的。”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一串佛珠拨弄着,神情有些莫名。现在是初春,离秋季还早,可沈玥只有不到三个月便要及笄了,女儿家,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原本今年,她就该出阁的,只是之前身子太胖,想也知道,没哪个世家少爷看的上,如今倒是消瘦了,却偏偏惹上了煊亲王世子,要想说亲,怎么也要等这件事被大家遗忘个七七八八,这段时间,该好好打听,看有没有门当户对的人选。还有琅哥儿,之前好不容易挑了门亲事,本想着早早的把人娶进门,好给她添个重孙儿,谁想到退亲了。他们两兄妹的亲事,怎么如此多的波折。等沈玥几个出了屋,老夫人还拨弄着佛珠走神,孙妈妈站在一旁,道,“老夫人,大姑娘和大少爷都是福泽深厚的人,您不必担忧。”
老夫人看了孙妈妈一眼,到底是跟了她多年的心腹,不用说什么,就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怎么能不担忧呢,娶妻、嫁人,现在不容易,将来年纪大了,就更不容易了,她叹息道,“等桃花宴过后,再请吏部侍郎府孙夫人来府上一趟。”
孙妈妈点头,表示记下了。出了门,沈玥就直接回小跨院了。看她进来,茯苓就迎上来,道,“姑娘,方才大少爷派人送了七八本书来。”
沈玥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书是她昨晚送沈琅之走时,特地叮嘱他送来的,日子太无聊了,比起做针线活,她宁愿看书打发时间。回了屋,沈玥坐下,翻着沈琅之送来的书,最上面一本是《九州志》。一上午,沈玥都在看书,看的很认真。紫苏在屋子里伺候,见快要吃午饭了,半夏都还没回来,就有些着急了,怎么出门一趟,要这么久?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可不是半夏回来了。她迎了上去,帮半夏打帘子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半夏就道,“我也不想这么晚回来,我先去了离咱们府最近的打铁铺子,可是那间铺子关门了,如今改卖糕点了,我就一路问,到了东成街,才这么晚回来。”
说着,她走到沈玥跟前,道,“姑娘,图纸上画的东西,明天估计就能打好,铺子管事让奴婢后天去取。”
沈玥抬头嗯了一声,随手翻了一页,继续看。两页过后,就有丫鬟来请,让她去吃午饭。沈玥就把书合上了。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她右眼皮跳了两下。沈玥摸着右眼皮,好端端的,右眼皮跳,不吉利啊,别出什么事才好。她一边在心中祈祷,一边出了小跨院。往前走了会儿,就看见一小厮飞奔进院子,许是跑的急了些,他往前一扑,摔了下去。他麻溜的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没有拍,就继续往前走。那小厮,正是沈琅之的贴身小厮砚台。他跑的这么急,明显是沈琅之出了什么事啊。沈玥心中一紧,脚下的步子就加快了许多。等她走到屏风处时,正好听到大夫人冷了声音问小厮,“大少爷被安乐侯世子给绑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厮不敢隐瞒,连忙回道,“翰林院府上陈三少爷在福瑞楼请大少爷吃饭,安乐侯世子和工部尚书府赵二少爷在楼下斗鸡,安乐侯世子输了,被赵二少爷笑话了,气头上,听说大少爷在楼上吃饭,就怒气冲冲的上了楼,将输了的斗鸡丢在了大少爷吃饭的桌子上,口口声声说咱们沈家骗了他,要大少爷赔他损失。”
“大少爷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觉得他无理取闹,安乐侯世子越来越生气,就和大少爷打了起来,到最后才知道,安乐侯世子那只斗鸡,是他花了两百两买来的,还是咱们沈家卖给他的,和赢了煊亲王世子的那只鸡是一起养的,好战、稳赢不输,安乐侯世子和赵二少爷斗鸡,还另外买了五百两赌他赢,现在输了,心有不甘……。”
小厮说到最后,声音就弱的听不见了。沈瑶惊讶道,“和赢了煊亲王世子的鸡一起养的,那不是大姐姐的鸡吗,她把斗鸡卖了?”
沈玥站在屏风处,听到这话,脸就青沉了。她什么时候卖过斗鸡了?她正要迈步,就听大夫人阴阳怪气的笑道,“大家闺秀斗鸡,就失了身份了,我就说要罚,不然不长记性,偏要护着,如今倒好,非但自己斗鸡了,还做起了买卖,煊亲王世子的事还没有了结,如今又招惹上了安乐侯世子,府里缺她吃的了,还是少她穿的了?为了点银子,就不顾身份了,外人知道了,会说我这个当家嫡母苛待她,没把她教好!”
ps:还差十票今天就有加更了……背黑锅大夫人一声比一声严厉,最后还带了些沙哑,像是气哭了。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脸色青的厉害。见沈玥进屋,她眼神冰冷,带着失望。沈玥背脊挺直,没有因为老夫人不善的眼神,就害怕了,她走上前,不好直言回大夫人,就对上沈瑶了,“四妹妹请慎言,虽然我名声坏的差不多了,但我也不会替人背黑锅。”
沈瑶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污蔑你?!”
沈玥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转而跟老夫人福身请安道,“祖母明鉴,那天我和煊亲王世子斗鸡过后,就回了府,当时丫鬟把几只鸡都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就放在院子里,沉香苑的丫鬟婆子都能作证。”
“后来,煊亲王世子和一个长的跟他酷似的少年在我屋子里打架,把我屋子差点拆了,这事,父亲可以作证,母亲当时也去了,让我去庄子上避难,丫鬟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我们就走了。”
“那时候,斗鸡还在沉香苑,我当时根本就顾及不上它们,后来住进宁瑞院,就更顾不上了,是谁卖了我的斗鸡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我!还请祖母查清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沈玥眼神坚定,由不得人不信她。老夫人坐在那里,心底有了几分动摇,沈玥和煊亲王世子斗鸡那天,确实出了不少事,但她说冤枉,到底只是一面之词,这事还得查。不论是谁卖了斗鸡,她绝不轻饶!“来人,给我好好的查斗鸡的事,看是谁拿出府卖的!”
老夫人下令道。老夫人发话了,李总管赶紧去查。查斗鸡,自然要从源头沉香苑查起。可李总管去沉香苑问回来的结果是,沈玥带着紫苏几个丫鬟走后,又来了两个小丫鬟,说要把斗鸡一并带去庄子上,沉香苑的丫鬟并未多想,就把斗鸡交给她们了。之后的事,沉香苑的丫鬟就不知道了。案子绕了半圈,又回到沈玥身上了,看来这黑锅,她想不背是不容易了。沈玥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在沈家,能瞒天过海栽赃嫁祸的只有她,卖了斗鸡,得了好处,还让她背黑锅,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咽的下去?李总管负责查案,查到这里就没法继续了。大夫人和沈瑶是认定是沈玥卖的,败坏沈家门风,给沈琅之惹祸,不论安乐侯世子的事怎么处置,她都要重重处罚。对于黑锅,沈玥根本不认,她望着老夫人道,“祖母,我说我没有让丫鬟去沉香苑拿过斗鸡,估计也没人会相信,但就算我把斗鸡带走了,又是谁拿出府卖的呢,府里只有几个门,几只鸡带出府,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没那么容易。”
斗鸡,那是要精心伺候的,能一只卖二百两,谁敢随便把鸡掐晕了?老夫人就让人去传几个侧门的守门婆子来。很快,几个婆子就来了。沈琅之被安乐侯世子扣下的事,那就是一阵东风,呼啸而过,整个沈家无人不知了,当然了,都和沈瑶她们一样,心底埋怨沈玥连累沈琅之了。三个婆子进了屋,有些颤巍巍的,老夫人的院子,她们这些粗使婆子是没什么机会进来的,一旦进来,准没好事。当着老夫人的面,李总管问话道,“这几天,有没有人拎着鸡从侧门走?”
几个婆子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听她们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沈玥笑了,没有人拎着鸡从侧门走,那她是怎么卖的斗鸡?难不成她的丫鬟还有一身深藏不露飞檐走壁的本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