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是关于董西事件的讨论。
大家不敢置信着,疯狂好奇着,近乎沸腾着,好学生的堕落竟比坏学生的浪子回头更加引人关注,事件还没查明,校内舆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判处死刑,因为大部分八卦者希望事件是那样展的,甚至还希望按着她们的剧本走。
——是因为龙七啊,是因为她总是跟龙七在一起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就是因为龙七啊。
……
龙七长久地将脑袋埋着,任由手机滴滴作响。
……
临近中午,下课铃响,储藏室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两颗篮球伴着一米斜阳“咻”
地投进室内,第一颗球稳当地落入鞍马隔壁的球框小车内,第二颗球撞在铁架子一角,反弹到地上,砰砰砰地滚到龙七脚边。
她眯着眼,抬起头。
靳译肯因第二颗球来到鞍马隔壁,他下蹲,但球未捡,先看到狭隘空间里的人,两人的视线碰上,龙七在那一瞬间有种事态可以起死回生的预感,立刻有所反应,而靳译肯在下一秒对她视若无睹,拿过球放进球框里,龙七在他身后迅起身,他正要走,她说:“我想跟你说话!”
第三十六章信任
——以后别看我,别找我,别借我火,别随便跟我说话,我们俩层次不一样,你做你的差生,我做我的全校第二,我跟你的事也最好烂在心里,我不想别人知道我跟一个差生有过纠葛,丢面子,以后也别因为什么旧情来找我,你的忙我不帮,从今天开始一个都不帮。
靳译肯的话还恍如昨日历历在目,如今相隔三个月,龙七主动找他说第一句话,怕他走,乃至紧接着说:“就五分钟!”
靳译肯那么精的一个人,当然知道她为了什么事找他,当即就回了一句:“没空帮你。”
“我不会缠着你帮我,我就想知道如果这件事的主角是白艾庭,你信不信她?”
靳译肯走到门口时终于停了一会儿,龙七盯着他的背影,尝试着朝他走近一步,继续问:“信不信?”
他将双手放进裤兜里,答:“不管她做没做那件事,她家里都会帮着解决,我信不信不重要。”
也就是董西家里会解决,而她现在是瞎出头,以卵击石白费力气。
“那指证她作弊的监考老师是你的继父呢?”
龙七说出这句话后,靳译肯侧过了头,但他仍旧没有看她,也没有回过身,仿佛是在回忆她所说的继父这个人物。
他会记得的,他肯定会想起那个人是谁,龙七有次和他在饭店吃饭时就见过一次楚曜志,那会儿不巧,靳译肯的手正放在她的膝盖上,她则因为某事的余怒未消而将热汤强喂给他,恰巧被前来参加商务会餐的楚曜志看成了一幅充满暧昧与欲的早恋画面,还是靳译肯先察觉他的视线,龙梓仪从来不相信的“楚曜志不喜欢龙七”
这一定论,在靳译肯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予以肯定,他说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的眼神可以像怨妇一样哀愁,就像他家请过的一名年轻貌美却极爱偷懒的小保姆,看着他弟弟养的那条随时随地会弄乱整间屋子的阿拉斯加的眼神。
后来靳译肯因为将她比作一条狗而被强灌一整碗油汤,口腔起泡一个星期,被列为他人生十大最惨烈的时刻之一。
两秒之后,他想起这件事及这个人来了。
龙七说:“如果是他,那么处于人际关系中间的你,会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事?”
“你对董西的信任程度是多少?”
他问。
“百分之百。”
“一点犹豫都没有?”
“没有。”
靳译肯叹了一口气,对,就像楚曜志那样若有似无的一口气,龙七慢慢地问:“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我即使有其他想法,你也听不进去。”
“靳译肯,”
她吸一口气,说,“我不奢求你肯帮我,但如果你有任何一点关于这件事的解决方案,任何一点点也好,不管是要费大力气还是只存在微乎其微的成功率,我就想你能告诉我一声,哪怕是提示冰山一角也行,我只想赶快做一点事。”
他沉默。
储藏室内,三分之二的阴影和三分之一的阳光分割比例,龙七站在阴影内,靳译肯站在门口的单薄斜阳里,两人长久地对峙,她再说了一次:“求你了。”
良久,他才有动静。龙七看着他的背。
“费大力气都没所谓的话,花大价钱呢?”
“花在哪里?”
“司柏林。”
她听完,眼内慢慢有了反应,而后迅说一句“谢谢”
,紧接着先行一步离开储藏室,靳译肯的肩与她的轻微擦碰,他在后头看着她,她度太快,因为急于去做这件事,所以头也不回。
龙七知道靳译肯给她的这个提示是什么意思。
上回郁井莉事件时,司柏林随手送了她几份相关人物的“黑历史”
傍身,他手边最多的就是这种东西,而他既然能弄到学生的“档案”
,那么也能弄到老师的……靳译肯是要龙七反其道行之,先别绞尽脑汁去思考董西有没有作弊,而是直接把楚曜志逼上梁山,让他吐出一些原本可能没有说出来的话,但这件事情能操作的前提必须是“董西没有作弊”
且“董西说的是真话”
,否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