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岑别开脸,心里繁乱一片,沉默。“不说,我就自己找了。”
秦易屈膝上床按住她手脚。曾岑要挣扎已经来不及,瞪他,“你干什么!”
“检查身体。”
秦易也带着愠怒,他该生气的,这么久,她竟然瞒了他这么久!他从她脚踝开始,一点一点按,问她,“疼不疼?”
曾岑不理他。他继续往上按,一寸一寸肌肤,一直按到膝盖,“这里呢,疼不疼?”
曾岑咬唇。他试着抬起她的腿弯屈关节,还好,只是有点淤青。大手继续往上按到腰间,她突然闷哼一声。秦易的手就停在那里贴紧,“这里疼?”
?☆、相信我?“不疼!”
曾岑声音有些恼,“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傅逸豪。”
秦易手上力度微微加重,曾岑疼得额上冷汗都流下来。“你这个样子还能下床?”
曾岑刚才摔一跤扭到腰,这会儿真的疼得起不了身,不然也不能任秦易这样‘检查身体’。秦易找出活络精油,“上药油可能会有点疼,如果明天早上你还是起不了身就得去医院。孩子在傅逸豪那儿,他很快就会打电话过来,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接孩子?”
曾岑咬唇说不出反驳的话,心似油煎,可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秦易抬手解她浴巾,她抓紧,“你把药油放下,我自己来。”
“这个不是抹一抹就完事,要配合手法。”
他解开浴巾放她趴好,掀开浴巾,她腰间的纹身很惹眼,是一朵花的图样,很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秦易稍稍怔了一瞬,大概想像不出曾岑会有这种爱好。他的手指有自我意识似的摩娑那一处,曾岑整个背僵直,声音幽远:“那叫曼珠沙华,店主说代表遗忘,永不相见。纹的时候店主一直对我说痛得不能忍受就出声他会停下来,我当时一点儿也没觉得痛,身体的痛怎么比得了心上。”
被时间沉淀的怨恨一点一点觉醒,熊熊热烈。她看不见此时秦易的表情,只感觉秦易在她腰间下手很重,她很痛,凉凉的药油又很舒服,那是一种煎熬。秦易一直不出声,手势的力度越加越重,直至她忍受不住喊出声,“秦易,你混蛋!”
所有的情绪在那一瞬爆发,他翻过她身子,直直望进她眼睛,“我是混蛋,所以你骗我带走孩子,整整折磨我四年,我活该,这是我该受的。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你太自私了!”
曾岑眼泪溢出眼眶,“是,我是自私,我不自私不是枉费你用现实给我上的深刻一课!”
明明不是想说这句话,明明是想求他平平安安带回小月亮,说不出,怎么也说不出求他的话,已经习惯了伤害对方来保护自己。秦易俯下身,望着她眼睛,一直要望进她心里,“我会好好的把小月亮还给你,你不愿告诉他我的存在,我就永远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叔叔。”
曾岑睁大眼睛,从没想过他会妥协得如此狼狈。秦易下床,伸手展开被子替她盖好,“好好睡一觉,留着力气明天去接小月亮。今晚我睡沙发,有事出声音。”
径直去浴室,他站在花洒下冲了很久,身上衣服被水泡得像灌了铅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围着浴巾出来时,曾岑似乎已经睡着,药油按摩很有用,她已经可以翻身背对着他。熄灯,秦易在沙发躺下,毫无睡意,黑暗中睁着眼睛,任凭回忆翻涌。他发现关于他们的回忆少得可怜,他们错过了心动,错过了彼此最好的年华,还有整整四年的空白,他要怎么样才能走到她身边?黑暗中,听到床上发出嘤嘤声音,他以为她腰疼加重,赶紧过去,借着月光才发现她是发梦呓,嘴一张一合喊着小月亮。他掀开被角,躺进去将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脊背,哄孩子似的哄她睡安稳。喃喃在她耳边开口,“我一定把小月亮好好交到你手上,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能不能原谅我,不管你心里多不情愿,你一定要骗我,不要告诉我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一觉不知梦遥,晨曦照亮两人藤蔓似的相拥交缠。曾岑难堪的抽出拥在他腰间的手,幸好她比他醒得早,试着起身,腰没昨晚那么疼了,赶紧拿了衣服去浴室。秦易在她背后睁开眼睛,他根本一夜都没睡着。怕她难堪,起身去客房。曾岑出来不见人,下楼,闻到食物香味才感觉肚子饿。“只有烤面包和牛奶,这个最快最省时间。”
秦易拉开椅子示意她过来坐。曾岑抿了抿唇,过去坐下,“你准备怎么做?”
“吃完我们先去找傅叔叔。”
秦易在她对面坐下。曾岑皱眉。“你可能要喊几声爸爸才能成事。”
秦易补充。曾岑握紧牛奶杯,“一定要这样吗?”
“傅逸豪要的东西在傅叔叔手,你说呢?”
曾岑沉默。“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我们得快点。”
秦易将面包推给她。曾岑没什么味口,只喝了点牛奶,两人直接去癌症专科医院找傅程鹏。傅程鹏正在办出院手续,医生一再拦阻,他执意不听,傅家的事悬而未决,他这个时候怎么能住院。病房围满了医生,秦易护着曾岑进去。“傅叔叔?”
傅程鹏没想到曾岑会来看他,喜出望外,“阿易,岑岑,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您,您这里是?”
秦易看看这阵仗问。傅程鹏摆手,“没事没事,我这正准备出院让医生给我开证明。”
他对医生说,“我女儿女婿来看我,你们先出去吧,出院的事再说。”
主治医生松口气,带众人出去。“岑岑你来看爸爸,爸爸很高兴。”
傅程鹏小心翼翼。曾岑现在没心情上演认亲戏码,开门见山,“我们来,是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