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白眼,将某医神剩下的炒饭端起来,重新拿了根筷子,迅速塞进自己口中。都这种时候了,有得吃就不错了,居然还挑口味!你大爷了!早知道那杯水就自己喝了,就着喷香的炒饭,那简直是人间美味啊!现在,却因为喉咙的干渴疼痛而难以下咽。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挑剔过妈妈做的菜太咸了,为什么晚餐的配汤不是海鲜料。很久很久以前,她只要打一个喷嚏,发一点小烧,爸爸妈妈就会急的跟什么一样。很久很久以前,她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在一旁与她同进退,共奋斗,从不会孤单。其实,也不过是口渴了;其实,也就是食物咽下去的时候喉咙有点痛;其实,被困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受苦,是每个修者都可能经历的旅程。只是这些苦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委屈难过和不甘的呢?手腕上突然一凉,夏翎低下头,才发现小曦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正忧心的看着她。“我没事。”
夏翎对着那张小小的脸笑,“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有你,有你在身边。”
在这个世间,只有你永远关心着我,不会离弃我,不会伤害我。这个世间也只有你,只要我一不开心,你必然没法预告,不过在上海晚上应该也能写文,我尽量抽时间光天化日(下)“唰——”
寒光掠过,粘稠腥臭的血迹四处飞溅,一个巨大的野兽尸体从空中坠落,摔得血肉模糊。夏翎趔趄着后退几步,靠在一棵大树上粗重喘息。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剑尖以折磨人的缓慢速度滴落暗红色的液体,她回头看着来路上零零落落的尸体,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这种外形与狼极相似的野兽。另一只手上牢牢握着一块红色的晶石,掌心贴着晶石棱角尖锐的表面,一股猛烈而混杂的灵力顺着手腕脉络迅速导入体内丹田,缓缓去芜存菁,旋转驻留。灵力导入丹田的过程伴随着异乎寻常的痛楚,仿佛全身经脉都要被活生生撑裂开来了一般。可是即便再痛,比起保命求存的紧迫,也都是微不足道的。夏翎凭着体内积聚的灵力一个纵身跃上身后的大树,茂密的树冠后是一张男子清俊如雪的容颜,原本闭着的眼睁开来,眸光清澈犹甚水帘。夏翎一把扣住他的胳膊,轻飘飘地纵身跃下,哑声道:“接下去往哪走?”
曲临渊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指了个方向,清悦的声音缓缓传来:“强行吸收晶石内灵力,却无自然灵气缓冲,其过程必然异常痛苦,但每历一次,却能扩充你的经脉一分,积少成多,久而久之,你丹田所能积蓄的灵力,神通运转时所能调动的真元,必会成倍增长。这样的机会,对寻常修者来说,绝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夏翎连脸都没侧过去,笑了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轻声道:“晶石已经不多了,我们还需多少时间才能离开这里?”
顿了顿,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想重新确认一遍:“你说在这绝灵域中也有办法救小曦是真的吗?”
曲临渊似是愣了愣,片刻后才点头道:“是。”
紧绷的唇线慢慢松弛,又微微上翘,漆黑莹亮的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夏翎由衷地松了一口气,急速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到时,请你救小曦。”
夏翎在医神大人的指点下,花了两天的时间离开了黄岩石林中的迷踪阵,又花了十天时间穿越茂密潮湿虫蛇横行的丛林。结果,丛林过后还有高山峻岭,险要峡谷。而且,随时随地都会有各种野兽窜出来袭击。这里的野兽出人意料地强大,速度快,体型大,有些变异体还拥有强悍的技能,比如飞行,比如隔空袭击。更可怕的是,他们仿佛是有智慧的,坚韧善忍,睚眦必报,懂得协调,懂得诱敌,居然还懂得布设陷阱。这样的野兽,看似不具备妖兽的亲灵体质,可夏翎却觉得,他们比那些拥有五行神通的妖兽更可怕,也更难以摆脱。但最最让夏翎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身边这个几乎一半路途都要靠她扶着才能行走的男子。这二十几天来,他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闭目养神,可是,无论何时,只要夏翎询问他方向,他必能给出明确的指示。有时陷入危险的迷阵,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性命垂危。而他只是往四周略看了几眼,便能清清楚楚把接下去要走的每一步都用玉简标示明白。所示路径之明晰,连夏翎这样的路痴也在没有走错过一次。有时被兽群围攻,他总是默默地退到一旁,从储物戒中随便抽出一本古籍阅读(储物戒和古籍都是夏翎友情提供的),丝缎般的长发伏贴地垂在他身后脸侧,犹如一幅最隽永静谧的画卷。可他的身体却并非是静止不动的,眼睛看着书,脚下却迈着缓慢而悠闲得步伐,然而就是这样慢到连轻风都拂不起的步伐,却总是让凶悍的野兽,连他的衣衫边角都碰不到。血腥,暴戾,嘶吼,杀戮……这个凛凛如雪,悠悠如风的男子总是这样,行走在地狱般的战场中,却能做到清风拂面过,片叶不沾身。偶尔,夏翎遇到极难对付的变异野兽,杀死它需要消耗大量的晶石能源,在最一筹莫展的时候,就会听到某个岑岑如雅歌般的声音:“咽喉左下三寸处是它最薄弱点。”
或者说:“三息之后等在坎位以冰为刺……嗯,你往右后方走三步吧。”
直到强大的变异野兽轰然倒地时,夏翎还无法置信,这个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懒洋洋看书或者闭目养神的男人,到底是如何发现最有利作战方式的。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夏翎数着迷藏环中所剩无几的晶石,露出了苦笑。后方再度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可她连握剑的手都快举不起来了,鼻子只要一闻到腐肉的腥臭和刺鼻的血腥就想要反胃呕吐。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尽头?这样的鬼地方,她究竟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曲临渊的脸色白得犹若透明,虽然神情依然淡定自若,可夏翎却知道,他的身体已一天比一天虚弱。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夏翎真的可以理解,毕竟曲临渊这三个字本身就代表着幸运和灾祸——天上掉下饼的幸运与贪心不足的灾祸。尤其是在她见识了此人仿佛无所不能的才华和连他父亲都对他忌惮妒恨的事实后,更是于理解中掺杂了几分怜悯。此人有再高地天赋,再逆天的医术又如何,被高高地架上了神坛,终究不过是孤独一人罢了。然而,也因为理解,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只能对他的虚弱和经历不闻不问,感慨只是感慨,敬畏只是敬畏,同情也只是同情,永远不会退一步也不会再进一步。哪怕两人一起经历了一个月的患难扶持,长途跋涉,却也永远对彼此保持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连朋友都算不上。野兽在转瞬间就赶了上来,两人被数十只体型极似豹子的金黄色野兽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只额前有一撮白毛,这是只变异“豹子”
,能力是瞬移。昨日被夏翎刺了一剑,划破了左前肢,伤口到现在还没有愈合。此刻看着夏翎的目光灼灼刺骨,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窜过来咬住她喉咙。夏翎轻轻叹了口气,疼痛恶心疲惫瞬间消失,余下的只有强迫自己战斗再战斗的麻木。有几个人是天生喜欢战斗和杀戮的呢,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森寒的剑光在凶悍的狼群中穿梭,突然,右肩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五指下意识地一松,长剑哗啦一声掉落在地。夏翎心中一凛,暗叫糟糕,想以遁起飞,却苦于丹田中微弱的灵力已无法支撑。果然,那只领头的豹子眼中闪过狂喜之色,仰头嚎叫了一声,身体突然消失在原地。一旁默默闭目养神的男子忽然睁开眼来,眸中闪过一道似明似暗的光芒,莹润如玉的手毫不犹豫地摊开来,朝着夏翎身前丈许远的地方……他的唇动了动,可却突然停住,抬头望向被烈日映照得明晃晃的天空皱了皱眉,随即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