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拖她来?”
连海平看徐茵:“果然是我的青梅竹马,越来越没人性了啊!”
徐茵笑:“少胡说八道,今晚的主持词是她写的,本来任老师想让她直接主持,她不干,说自己不漂亮,应该找个漂亮女孩子来主持。她宁愿当活雷锋,帮大家准备主持词。”
“几个节目?”
连海平忍不住问。“十二三个吧,还有个诗朗诵,也是她写的词。”
“真的假的?”
连海平难以置信:“她文章写得很好么?”
“说你有眼不识金香玉呢,你知道她发表过多少文章?”
徐茵白他一眼:“估计比你看过的书还多。”
连海平没好气:“徐茵你当真是损人不吐骨头啊!”
也是那晚,连海平认真听了主持人的主持词,还有那首叫做《远方》的诗朗诵。至今,他都可以背出来其中的句子:纵然远方没有路途可是还有希望纵然弄丢了希望可是还有爱还有方向……简单的句子,不花哨,不晦涩,绝对算不上“诗”
,或许叫“散文诗”
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可是,还是让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撞击着发出声响。他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好奇地观察她:并不是漂亮到可以让人惊叹的女孩子,可是面容清秀、神态安然,眼神干净而明亮,微笑着,与旁边的人开心地说话。在她身上,有种隐约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温和、理智大气。这样的女孩子,其实自有她的美丽之处。或许,他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关注她的吧。只是,他的存在、他的关注,余乐乐未必记得住,甚至于可能全无印象——因为那时候,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都是别人。而后来,那些痛,那些失落与伤怀,那些故作坚强,那些矛盾挣扎,他更是历历在目。对于这所有的一切,他后来发誓,要永远隔绝于她的世界之外。他要给她的,是永远淡然温存的幸福,哪怕,她心底永远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也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假使她真的可以很快忘记曾经的那个人,那么,她也就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余乐乐了。遇上红灯,连海平拉了手刹,在清冷的风里盯着信号灯看。又信手打开cd,听里面流淌出和煦的音乐声。是余乐乐放在车上的碟片——她喜欢的维瓦尔第,以及他的《四季》。他还记得每次听这张碟的时候她都会直接将“春?快板”
越过,从“极轻声广板”
开始听。开始他不明白原因,就很纳闷地问她:“开头部分不好听么?”
她瞪他:“好听!太好听了,都耳熟能详了。”
“对啊!”
连海平点头:“我就听着前面那段很熟,多好听啊!”
余乐乐往往也不管连海平是不是在开车,伸手就拧他胳膊,连海平忍不住“哎呦”
一声:“就是很熟啊,我说错什么了!”
“为什么耳熟?”
她板着脸问他。他想想,想不出来:“反正就是很熟,挺好听,好多人的手机都是这个铃声呢。”
余乐乐叹口气:“你都没发现这段音乐是英语四级听力考试的配乐么?”
她苦着脸,指着cd:“你听听,就是这段,这段前奏之后就会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半死不活地响起来,说‘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听力测试现在开始’……”
连海平仔细一听,果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余乐乐就表情很悲哀地窝在副驾驶的座位生闷气。想到这里连海平忍不住微笑了:英语——果然一直都是余乐乐的死穴啊!她在这方面全部的聪明才智似乎都在考研中被消耗殆尽,现在她都研二了,可是英语六级还是没通过。如果不是硕士学位仅与硕士英语考试挂钩,就余乐乐这英语水平,怕是很难拿到学位证了。这时候绿灯亮起来,偏偏电话也响了。连海平左手拿手机,右手松手刹、挂档,一边忙活一边听见里面是余乐乐的声音:“你在哪?”
连海平看看路两边:“快到了,5分钟。”
“我在校门口等你。”
她的声音脆脆的,听上去心情很好。连海平忍不住再微笑。最后5分钟的路程其实并不长,只是要穿过热闹的街市和熙熙攘攘的海边广场。自余乐乐支教回来后,他们时常在这里散步。因为转学教育心理学的缘故,余乐乐的研一读得极为辛苦,常常看那些素未谋面的专业书到深夜。他有时候加班到很晚,就在回家前赶来看她一眼。她总是一副睡眠不足的表情,常常在聊天过程中就睡着了。他见她这样拼命就觉得很心疼,可是她醒来会笑着反问他:“读书哪有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