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低低吟出题词,“这是字谜。”
“嗯,”
陈霁微一沉思,答道:“答案是‘生’。”
“诶?”
陈净隐既惊讶又敬佩地仰视陈霁,“姑姑会猜谜?”
青狐的鼻子翘得老高,“我们青青虽然只接受了义务教育,猜几道灯谜还是不在话下的。”
海棠香从三人鼻尖飘散而去,围绕着他们的花灯迷阵转动一格,重新递上一盏白纸花灯,花灯的灯身在转动到陈霁面前时,已自动出现了新的图案和谜面。“永眠长逝莫悲伤!”
青狐笑着念出璋琼的火陈霁不猜,青狐也不问,三个人一路沿着灯街往前走,谁也没想到,明亮的街道尽头竟然是一堵矮墙。陈霁颇为费力地翻身坐上一米多高的土墙,灯色渐远,皎洁的月光高高地照在她铅灰色的厚重外套上,透出点清冷的孤寂之气,她的双手支撑在粗糙的土块上,微一低头,便与墙底下的青狐对上眼。青狐先她一步翻过墙,高瘦的年轻身形站在月光聚拢的平地上,自信地朝墙头上的女孩大张开双臂,他的笑容在明朗的月光下,带着某些只属于动物的天真烂漫,“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陈霁坐在墙头,低垂着脑袋,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青狐。陈净隐攀上墙头,打趣笑道:“好一幅月夜私奔人兽图。”
陈霁一掌拍过去,挂在墙头的陈净隐“砰”
地一声,屁股落了地。隔着一座墙的高度,陈霁身体前倾,视线随着身体的移动,迅速缩短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跳下去的时间只需一秒,陈霁却恍惚记起小时候的漫长年月里,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选择,不论多高的地方,只要底下有青狐在,自己便总能无所顾忌地往下纵身一跃。青狐稳稳接住陈霁消瘦轻盈的身体,搂着她在原地即兴转了一圈。“喂喂!”
灰头土脸重新爬上墙的陈净隐嫌弃地看着墙底下的二人,“光天化日,你们也注意点影响。”
“月黑风高夜,良辰美景时,情不自禁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话的声音前一刻还飘渺在远处,下一秒已经近到陈霁青狐耳边,青狐心中一凛,抱着陈霁闪到一边。陈净隐心急如焚地从墙头滚下来,骂道:“来者何人?”
“我是郁象。”
随着话语响起,一个艳丽美妇站立在众人身前,她的脸微微垂着,整个背脊也弓着,看起来竟像是驼得厉害,眼神倒还明亮,瞧不出疯傻的模样。“呃……”
青狐放下陈霁,想起老头猥琐肮脏的模样,摸了摸鼻子,笑道:“这真是美人的悲剧。”
“距离上一次有客人光临,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啊……”
郁象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身上的残疾就像完璧上的劣伤,有种毁灭性的美,她的目光凝聚到陈霁身上,在审视片刻后,神情微诧,“你和他的命格竟然如此相像……”
一天之内被连说两次像一个人,饶是陈霁这般淡泊无谓的人,都有些许好奇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谁?”
郁象面露困惑,继而苦笑,“他是我的座上宾,是我此生知己,温柔俊雅,生性良善,可惜……这样的好人竟已成为故人。”
陈霁心中无端端骤然一跳,她隔着厚厚的冬衣,摸到了胸口上的银链,“他是谁?”
郁象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陈霁追问。青狐略感惊奇地拉住陈霁的手,“青青?”
郁象似是陷入回忆,她的神情变得古怪,“他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照顾,既然答应保密他的行踪,我便不会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