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她坐在叶忘送给叶三十五的另外一辆车上,安静地看他拐过几条大街,等了几个红灯,最后停在一家普通的旅馆大门外。十五分钟后,叶三十五捧着个沉重的包袱回来了。“什么东西?”
陈霁开口问道,后座的泰顺也好奇地探过脑袋。叶三十五一层层揭开布结,陈霁一开始还觉得这些布料眼熟,等到她看清包袱里裹着的花盆正是他们家阳台上用来种植兰花的那一个后,她突然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怎么会忘记,那一天正是青狐亲手挖掉那盆里的兰花,将桃花树的根和白狐的骸骨一起埋进这盆里。叶三十五解释道:“那天我回到家里找你,你不在,你父母也没有回来,我在客厅里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我找了半天,最后确定声音是从这个花盆里传出来的,我记得你和青狐都很宝贝它,我不敢把它单独留在乱糟糟的家里,就一起带出来了。”
陈霁颤着手接过那个并不沉重的花盆,她紧紧抱着它们,过去那些回忆一点点涌进心头,刺蘼的死,桃夭的消失,还有那只从未谋面的白狐。明明只是过了一个月,她却有一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落寞感。泰顺不明所以地看着陈霁,喃喃唤道:“师父……”
叶三十五小心翼翼地看着陈霁,“……这里面的是妖怪吧?他们怎么了?”
陈霁摇摇头,不答反问:“你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叶三十五挠挠头发,回忆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隐隐约约的,听上去像歌声。”
陈霁点点头,“这些还是得留到青狐回来才能判断。”
叶三十五点头笑道:“不管怎么样,我把它带过来了,看样子也是带对了。”
陈霁微微笑,“谢谢你。”
她一笑,叶三十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泰顺看得有趣,但是碍于和叶三十五不熟,不敢乱开口,便只是笑着缩回后座。车子行驶一段时间后,终于在夜色初降时进入前几天的农大校园,宽阔的两侧绿地上,成排的紫荆花树依然浓烈绽放,丝毫不为时节所困,陈霁一下车,头顶上便落下一枚柔软的花瓣,她拈下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心中悲凉。今夜不知何故,花树下除了他们三人,竟再无一人,路灯照射出的黄光孤零零地打在紫红双色花瓣上,隐隐透着寂寥的诡异。陈霁走到当初带走青狐的树底下,举目四顾,用只有自已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青狐,你在哪?”
“青狐,你在哪?”
“呜……”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趴倒在床榻上的年轻男人喉咙里沉沉溢出,他的手垂倒在床铺外头,松松地搁置在柔软的地毯上,嗡嗡作响的脑子里来来回回传来闷钟似的回响。“青狐,你在哪?”
“青……青……”
趴着的男人难受得转过脸,那确实是青狐的脸无疑,唯独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头发不再黑亮短簇,而是以银白瀑布般的姿态散散铺在他的背部,直垂到床沿下头。“青狐?”
一声温柔的呼唤在青狐耳畔响起,他睁开迷蒙的双眼,困惑地望向声音的来者。那是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美丽女人,成熟丰韵的体态,就连葱白的指尖都倾泻出醉人的柔美,她坐在松软的毛毯上,半趴在床沿,拿青狐的一小束银发扫弄他惺忪的睡眼。青狐渐渐清醒过来,哑着嗓音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低低笑了两声,眼尾自然上挑,风情万种,“不过过了一天,你居然就把我忘了?”
青狐想要坐起身,双手尚未支撑,身体已经绵软地倒下,他侧着头看向女人,目光迷惘,“你是谁?”
女人趴在床沿,笑嘻嘻地歪着脑袋,红色的双唇一张一合,看得青狐眼晕,“昨晚你不是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吗?”
青狐盯着她身上青绿色的长裙,越看越晕,脑海里不自觉闪过许多画面,他捂着沉重的脑袋,叹气般低喃,“青……”
女人拍手轻笑,神情喜悦,“没错,就是我啊。”
青狐瞥向她,不解,“你?”
“是啊,”
女人歪着脑袋,成熟艳丽的脸庞上有着单纯的迷醉与欢喜,“我是阿青啊。”
青狐想要碰碰那女人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他尝试了半天,手臂还是无力抬起,他惊愕地看着叫做阿青的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青嘻嘻笑着,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金色的小药瓶,瓶身里晃荡着少许的溶液,她扯开瓶口的塞子,将瓶子对准青狐的嘴,笑道:“等你全部喝完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青狐避开药瓶,奇道:“我们要开始什么?”
阿青笑得天真无邪,“□啊。”
“交交交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