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仁皱眉,“哪次看到你都没好事。”
“走吧,麦麦。”
柏子仁把钥匙扔给他。我稀里糊涂地下了车,看着绝尘而去的四个轮子有点摸不着北。“我二表哥,按道理说他目前应该还在美国,不知道怎么就跑回来了。”
柏子仁口气恶劣而亲昵,眼里带着温润的笑意,看来跟这个表哥关系不错。“他爸妈是亦舒迷吗,叫家明。”
我笑着问。“这个名字很难听吧。”
柏子仁奸诈的笑,“从小他不知道为这个名字被我们嘲笑了多少回。不过他的名字算是好的了,他们很多人的名字爱国的不能再爱国,全是那帮老头老太太做的孽。”
我笑了起来,斜斜的睨他,你呢?你的名字怎么出来见人的。“外孙毕竟是人家的人,他也不好染指太多。”
“我们现在怎么办,车子都被人劫走了。”
他搓搓手看漫天的暮色,“已经不早了,你干脆打个电话回家说一声。我们吃完晚饭我再送你回去。“、”
我想了想,转身往地铁口走:“你自己去吃饭吧,我乘地铁回家了。”
肩膀被扳住,我回头莫名其妙的看柏子仁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你就这么把我往这儿一丢走了?”
我点头,你又不是不认识路。柏子仁怒极反笑,那你现在是要走了。我生出一点心虚,小小声的嘀咕,我得回家吃饭啊。看他脸色更加难看,我又立刻讨好的笑,那要不,咱们搭个伴?他冷哼一声,拉着我的胳膊往地铁口走。柏子仁超级没有风度,投币买票的时候竟然好意思抄手站在旁边。我没办法,只好自己掏钱买了两个塑料币。进去以后,我本想揶揄他两句,但地铁过来时带起了好大的风。他脚跨了一步,站在我面前,靠的很近,用身体帮我挡风。这一切他做得极其自然,自然的仿佛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一样。我的心忽然微微触动了,说不清的情绪在干涸疲惫的心中缓缓的流淌,刺眼的灯光打在他削的薄薄的碎发上,转成了柔和而温暖的光泽。“上去了。”
他伸手揽了一下我的肩膀,眉心成浅浅的|||,“怎么又发呆了你。”
我推了他一下,走上去。地铁很拥挤,没有空余的位子,我们只好靠着扶手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有点不敢看他。心里乱糟糟的,有声音在交替争辩,它们出现的太快太频繁,搅成一团,以至于我自己都听不出来那一句句的究竟是什么话。车厢里空气污浊,偶尔有人咳嗽,晃荡晃荡的声音也毫无优雅静谧的气氛。“手机响很久了。”
柏子仁突然从我口袋里掏走手机,丢下一句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单纯的叙述的话,在我逐渐瞪大的眼睛不置信的注视下自作主张的接了我的手机。“……阿姨,嗯,麦麦大概十几分钟后就能到。……我是柏子仁,阿姨还记得我吗?我们刚好顺路,我送麦麦回家。”
“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了你!”
我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想拿出我的手机跟我妈说清楚,没想到他竟然挂了电话。“你干嘛啊你!”
我火了,夺回手机就要回拨。可是地铁刚好到达一个站台,上车下车的人来回走动,我不方便再打电话。柏子仁很是委屈的模样,我没干什么啊我。“你干嘛随便接我的电话。”
“我不是看你半天没动静以为你太累了,没力气接。我这么尽心尽责体贴入微,你还不高兴了你。”
我无力的蹙额,叹了口气,柏子仁,别人的电话不能随便乱接,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不用我跟你解释吧。“可是我没乱接电话啊。”
他一脸“我是窦娥她哥”
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向我强调,“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你妈妈。”
就因为是我妈才不能乱接。我撇过脸,冷冷地用后背对他。“嗐,别这样。”
他笑嘻嘻的扳我的肩膀,左颊的酒窝有丝讨好的味道,“要不这样,要有人打电话给我的话,你来接就是。”
我没好气地白他,我为什么要接你的手机。仿佛是为了给场景增添渲染气氛,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柏子仁看也不看,拿出手机就直接递给我,嘴巴一努,接吧,一通抵一通。我睨他一眼,心一横,接过电话就按下通话键。“仁仁,晚上真的不来外公家吃饭了?”
电话那头是苍老而温和的声音,隐隐有种不怒而威的气概。我恶作剧心理起,一本正经的说,对不起,这里只有妖妖(爻爻)没有人人(仁仁)。柏子仁脸色大变,立刻抢过电话,急急对电话那头的人解释,外公,是我,仁仁……刚才我们同学开玩笑玩的。一面对着电话“嗯嗯嗯”
,一面用口型谴责我,你害死我了我。“外公,今天太晚了。我们考试耽搁的比较迟。明天,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去看你跟外婆。外公,你们赶紧吃饭吧,饭点不准对你的血压不好。”
一迭声的“嗯”
“好的”
“我知道了”
之后,他总算挂了电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叹气叹到一半,他又瞪我,你差点害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冷哼,平常社会形象太差吧,杯弓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