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再不能听到这个声音了!!!顾长生一跃起身,抓起身边佩剑,自窗台纵身而出,逃离那个让他窒息的房间,向虚空舞动着手中剑……次日,依原定计划,留下三千精锐驻守南其后,顾长生的军队带着丰厚的战利品,踏上与夏侯日月会师的路途……王领轻骑一万五入高车。初,兵士多为新募,且军中辎重不足。王遂以战养战,充我粮草,练我兵卒。一路征伐,军队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尺躯不活。时人皆恐惧,称其为“屠夫军”
。先,王曾劝高车逆首朱子通降。子通不降,遂战。我军即胜之际,叛逆自乱,斩子通以乞命。王拒之,破城后应前言,血洗高阳。至此,高车破,再不敢起乱。王令别将陈亮驻高车,自领余军以讨南其。其势疾如风,侵掠如火。南其叛逆闻王之名而胆丧,自送降书,召回参战乱党。如此,南其平。王平高车、南其二郡,历时三十九天,不亡一卒。据悉,南其逆首欧阳赤虎后曾与近臣私语曰,“顾长生但在一日,吾等绝不可起一丝贰心。”
——《天朝史·亮王本纪》夜。顾长生躺在榻上,一边听着军帐外呼啸的风声,一边算计着战局。许久许外过后,才终于朦朦胧胧的睡去。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长生立刻反手握住枕边佩剑,侧耳聆听帐外动静。正值全身警戒之际,却听得帐外负责保护自己的护卫喝问道,“什么人?”
帐外人急急答道,“雁门急报!快让我见将军!!”
那声音,是折冲都尉杨万山。顾长生霍然而起,“快进来!”
来人正是杨万山,没顾上行礼,他急急报道,“将军,雁门失守,我军溃败,赵帅身亡!”
顾长生的手抖了一下,以致火折子并未打燃。定定神,他打燃火折子,点亮油灯,方问道,“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
杨万山恭声回道,“这是九殿下送来的紧急军报。”
顾长生接过军报,细细看着。军报写得很简短,只说明了雁门关失守,驻守雁门的五万大军溃败,主帅赵向南于乱中被人剌杀,并嘱顾长生直返雁门会合。拿着军报,顾长生陷入深思中。按照约定,雁门应在自己与十三会师后方才失守。如今却提前发生,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致他不得不提前动手……雁门关一失守,柔然铁骑若再攻下幽水关,则可长驱而下,深入中原,后果,不堪设想……军报,是正式公文,其中无法透露端倪,究竟如何,只有见了夏侯日月方能知道。放下军报,顾长生断然道,“传令,大军连夜启程,全速前进,退返雁门,与九殿下会合!”
夜深,人静。整个营地,除了巡逻警戒的兵士外,其他的都已睡下,为明日的行军储备体力。军中主将夏侯子文的军帐中却仍有明亮烛光。再过四日,便可到达雁门之东,待四围之势一形成,即可尽屠柔然。夏侯子文凝视着山川形势图,笑了:九弟,纵然你能看穿整个布局,派人战高车,但若你不与贺兰战,就是抗军令——抗令,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平定高车又如何?你终究得乖乖到贺兰,与柔南联军苦战后再返雁门。而一至雁门,你纵不死于血战中,回朝后也无路可走——大位,你是此生无望了。惬意的眯上眼,夏侯子文冷冷的一笑:九弟,上一次,是你命大,逃过了一劫。但如今,你母妃已死,外公势微,对军令阳奉阴违、纵敌逃逸、打了败仗的你,又如何面对今上的雷霆之怒?——这一次,不,此生,你是翻身无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自近的自帐外响起。夏侯子文喝问道,“什么人?”
“王爷,前线急报!”
经过斥侯的说明,夏侯子文得知:南其已降,欧阳赤虎自废帝号,召回了师从柔然的军队。夏侯子文想了想,问道,“顾长生的军队伤亡如何?”
“禀王爷,”
斥侯恭敬的回道,“属下无能,未能探明此点。但据南其民间传闻:顾长生不亡一卒。”
不亡一卒?!夏侯子文震惊,若真是不亡一卒取下南其,那夏侯日月的实力实在可怕。当初分配兵卒时,在他与赵向南的刻意操作下,夏侯日月的军队人数虽最多,但大部分皆是新兵,战斗力极低下,安排他与贺兰战,正是要他去送死,与柔然人两败俱伤。而夏侯日月,却能以这样一支军队,平定高车、南其——而且,是在他兵分两路,削减了兵力的情况下……南其人生性怯懦,南其投降并不能令夏侯子文感到奇怪,让他意外的,是夏侯日月居然舍南其而先战高车……古来征战,皆是以弱小势力作为突破口,从而立威,力求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的作用。但夏侯日月偏反其道而行之……的确,应该先取高车。凝望着山川形势图,夏侯子文突然醒悟:若夏侯日月先取南其,南其接壤柔然,一旦南其告急,柔然人必从贺兰遣兵相救。这样一来,夏侯日月就直接对上柔然南其联军,若此时高车再派兵,则夏侯日月就必须与叛乱三方交战。结果自是不言而喻。而他先取高车,南其人自私,为消耗高车实力,必不会派兵相救,等到夏侯日月一举拿下高车,大军压境南其时,南其投降,召回师从柔然的军队,就直接削减柔然人的实力,日后他与柔然交战,则可减轻压力。这样一来,他夏侯日月等于是只与柔然作战,成功率自然上涨。高车兵精马壮,若夏侯日月真是不亡一卒攻下高车、南其,其实力真正高深莫测……又想了想,夏侯子文接着问道,“顾长生是如何攻下南其的?可是和在高车内一样?”
“是。”
斥侯道,“顾长生在南其境内仍然如在高车内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为。但到了后期,却只行抢掠,只要投降,便不再屠杀。”
夏侯子文的手敲着几案,沉吟不语。顾长生以战养战,鼓励士兵抢掠,确为一招妙着。在攻城夺池的过程中,训练了士兵的实战能力,让军队与将领间彼此磨合、熟悉,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抢掠,不仅夺得了物资,还成为一种变相的奖励,更提高了士兵作战的动力。更何况,连续的作战,士兵难免会厌倦,一旦破敌后即可抢掠,不仅可以让士兵中饱私囊,更产生了一种近似娱乐的剌激,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士兵的疲劳心理。夏侯子文不由叹服:“好个顾长生!”
“好个夏侯日月!”
面对斥侯不解的眼光,夏侯子文无意解释什么,他微微一笑:九弟,你纵惊才绝艳又如何?你终究得到贺兰,终究得与贺兰血战。就算你在贺兰胜利,但在雁门关外,柔然人面对你这以血玷污圣地的敌人时,你,又如何致胜?——九弟,你,终究逃不开他日雁门失败的命运……挥退左右,夏侯子文又踱至山川形势图前,细细审度着当前形势。高车、南其已定,那么他日战雁门时夏侯日月令敌逃逸,也可将功抵罪。然,他不遵帅令,私自出兵高车、南其,是为私自聚兵,玩忽职守,目无军纪。数罪并罚,功,应不抵罪。至多,是功稍大于罪。至于会如何处置,全在今上一念之间……今上,到底会如何处置夏侯日月?夏侯子文咬着牙,沉思着。夏侯日月的母妃已死,外公失势,按说他本不该回宫争夺。既然敢回宫,必是有所恃!——他恃仗的是什么?顾长生?一介男宠,有何可恃?夏侯日月回宫后,今上既不追究当年那桩血案,也不追究夏侯日月这几年里的所作所为,反而让他投身军戎,并封其为朝庭四品命官宣威将军,直接参与到这场战争中。为什么?——四品命官虽不大,却可直接执掌军权,尤其是带兵出战,更可在军队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今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夏侯子文低头思忖良久,仍是未解荣华真意。摇摇头,他终于决定暂且不再顾虑,只全神专注于战局。纷乱的脚步声再度传来,“王爷,前线急报!——雁门失守,赵帅身亡!”
细细盘问着斥侯,夏侯子文得知,二日前雁门关失守,主帅赵向南领军溃退,却在战乱中为人所剌杀。夏侯子文疑惑道,“雁门到底如何失守?”
雁门关自古坚如磐石,已经拒柔然人于关外二个月,却就这么失守了——失得好生奇怪!“那一日,柔然又来攻城。两军交战正酣之时,有一队人突然不知从城中何处出现,杀向了护城门的守军,与之死斗。血战后,这路人终于打开了城门。”
沉吟片刻,夏侯子文问道,“李将军与九殿下可得知此消息?”
“李将军赶至时已晚了一步,已让柔然蛮子占了雁门关。属下离开之际,李将军正与柔然人缠斗。至于九殿下是否得知,属下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