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太激烈,总是充满着伤害,既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我太自私,永远只不断争取自己想要的。我的包容永远只建立在绝对的独占上。为了捍护我的爱情,我会动手铲除一切障碍。这样的我很丑陋,可是没有办法改变,只有等到我死的那一天,才能停止。他低声忏悔,“我如果理智一点,就该放手让你走。至少,也应该让你留有子嗣。可是我做不到,在你回头的时候就逼着你跟我一起走上了不归路。让身为太子的你,即将继位的你,逼死了本就已如风中残烛的父亲,留下千古骂名……”
“喂喂,我说你演什么苦情戏呢?”
夏侯日月一把揪住顾长生的发,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仰视自己,他不悦的道,“少在那里愧疚了。天家无亲情,皇宫之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早就已经注定的事。我能成为太子,是因为我是最强最适合的人选,不是因为我是什么人的儿子!今天我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因为我是最强的!跟其他有什么关系?父皇之死起因的确是因为你,但既为帝王,他就得有善泳者终将溺于水的觉悟,更得有被反噬的认知!”
顾长生嗫嚅道,“但如果我肯稍微妥协……”
冷笑一声,夏侯日月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这家伙自私、任性、冷酷、残忍……你的缺点太多了,多得根本数不清楚!我如果聪明一点点,就该把你这个祸害早点干掉,至少也应该离开你。可是没有办法啊,”
夏侯日月叹了一口气,停止了数落,“谁叫我眼睛被狗屎糊住了,万紫千红我都不爱,就喜欢你这朵狗尾巴花?”
蕴含深情的眼睛凝视住他,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时之间,顾长生什么也说不出来。突然的,他笑了,“我真有那么差劲,只能算狗尾巴花?”
夏侯日月从鼻子中哼出了回答,“那当然!”
顾长生挑挑眉,“不能改一改?”
夏侯日月冷笑冷笑再冷笑。于是顾长生只好认命,“好吧,狗尾巴花就狗尾巴花。”
沮丧片刻,又笑得贼忒兮兮,“既然我是狗尾巴花,估计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我?”
夏侯日月笑得非常温柔,松开揪住顾长生头发的手,改为捏住他的脸,非常用力,完全不留情,“跟你在一起,我就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顾长生一把打掉他的手,揉着脸,大受打击的抗议,“怎么我从花沦落到牛粪了??”
夏侯日月以看朽木的眼光看着他,“我年轻,我英俊,我专情,我是天朝最有权势的人,也可以算是最有钱的人。我这样的条件,大可以像某些人一样去风流快活。但我偏偏专心得很,除了某一个人,其他的我全不看在眼里,对那人好得真是没话说!像我这样的人,不知道是多少深闺少女思春的对象。而你,比我老八岁,又是男人,不能给我孩子。性格又不好,还花心!!――你说,这样的我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叫一朵鲜花插……”
剩下的话全被堵在一个深吻里。结束掉这个吻,气息不稳的夏侯日月狠狠瞪着笑得像偷到鱼的猫的顾长生,气急败坏,“死牛粪,你……”
话再次被堵住。唇分。夏侯日月喘息着,仍然坚持语若有憾,“我这辈子算栽在你这坨牛粪上了。”
“还牛粪?!”
顾长生作势又要亲下去。夏侯日月立刻敏捷的躲开,坚决不让他得逞。顾长生手臂一展,轻松的将他揽入怀中,侧头在他脸上又亲一记,苦着脸道,“好吧,牛粪就牛粪。我认了!反正你这朵鲜花就喜欢我这坨牛粪。”
夏侯日月的脸红了。“不过,丑话我可是先明说:虽然我只是牛粪,虽然牛粪不做皇后,但也不准其他人来做!下半辈子你就只能跟我在一起,鲜花你就认命吧!――还有,除了皇后,妃嫔你也不许纳――你只能有我!!”
“那当然!那当然!!”
夏侯日月的脸笑得像朵喇叭花。很明显,对于顾长生强烈的占有欲,他甘之如饴。似想到了什么,顾长生的脸色突然一沉,“只是朝臣们怕是不会容许你这么任性……”
夏侯日月满不在乎的说道,“很久以前,我也告诉过你:神阻弑神,魔挡屠魔。――忘了?”
凝望着夏侯日月,想着将要面对的非议与阻拦,顾长生的眸色渐渐变得幽深,轻叹一声,抱紧了夏侯日月,他认真问他,“值得吗?”
夏侯日月毫不犹豫的回答,“值得!”
然后都没有说话,静静依偎着,气氛静谧而安详。满足的叹息着,夏侯日月环住顾长生的腰,头靠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感受到顾长生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他幸福又忧伤的叹了口气,然后仰起脸来朝顾长生微笑,“长生,接下来的日子,要辛苦你了。”
身为武将,公然夜宿禁宫,与皇帝共枕,这与千百年来的礼制不符,可以想见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顾长生笑得淡定,“放心吧。”
荣华三十六年,十月,戊午,高宗幸瑞王府,瑞王言愿备枢轴以察奸变,辞甚切至。帝大赞之。庚申,瑞王入朝,改长安尹兼中书令。――《天朝史·瑞王传》宫中事变早已传遍了整个朝野。众人皆心知肚明:宫禁森严,即使贵为太子,夜闯禁宫并留宿其中仍是犯例的事。太子平乱后留宿于禁中,当夜荣华就薨了,次日他便在柩前即位……虽然荣华的身体早已如风中残烛,但夏侯日月的所作所为,实在难脱弑父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