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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页(第1页)

夏侯子文的面颊剧烈的抽搐一下,冷冷道,“如今顾长生这条你最忠实的狗跟个废人没有两样,夏侯日月,我等着看他死了之后,你会怎么样!”

听到夏侯子文恶毒的话,光明并没有动怒,反而松手放开夏侯子文,注视着他,光明的语气深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四哥,对于这场剌杀,我其实很感激你。”

夏侯子文大吃一惊,静待着光明的下文。但光明只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后,就再没开口。过了很久后,光明淡淡说道,“朕今天晚上来,原想捏碎你每一根骨头后再把你凌迟处死。但看在这场恩德上……夏侯子文,就一切依律吧……”

说完,光明挥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再转身打开了房门,静静离开……夏侯子文呆立在原地,静静想着光明的话,再联想到近来的朝局,突然的,他歇斯底里的笑起来,“父皇,您真的为天朝选了一位好主子啊!哈哈哈!老九,天下最适合做皇帝的,果然只有你啊!哈哈哈……”

倏地止住笑,凝望着光明离去的方向,夏侯子文恨意森森,“光明皇帝,你得民心不假。如果,你的子民、你的百姓置疑你的所为,你,还能坐稳你的江山吗?”

十一月,癸丑,中书令、长安尹、瑞王子文,尚书令、忠王丹宁谋叛,自绝于狱中。――《天朝史·高宗本纪》光明三年正月元旦这是“英烈碑”

落成之日。此次和印河的战争,天朝阵亡的将士有九千七百三十三人,在统计完毕后,朝廷出资在长安城中那新修的广场中心建筑了“英烈碑”

,将此次天印战争中阵亡将士的名字刻在其上,供后人膜拜。碑成之日,光明与亮王亲自前往祭拜,光明下旨昭告天下:今后为国捐躯者,皆留名于此碑之上;并令每年今日,百姓皆为天朝军人祈福献礼。这是一次非常隆重的祭奠。在礼部的策划下,不少烈士的家属都被邀请了过来,而作为西征军的主将,亮王顾长生自然是这一次祭奠的主角。在拜祭了“英烈碑”

后,光明和顾长生又参加了礼部安排的宴会,接见烈士的家属们。“王爷,这是我的小儿子。我希望他能够象他的哥哥那样,做一个合格的战士,为我天朝出力!”

当顾长生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说话时,这位老妇人一手激动的拉着顾长生的手,一边指着自己的儿子,颤巍巍的说道。顾长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妇人身边那个年轻人,已经向顾长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挺直了腰,大声说道,“王爷,我叫戚绍义,入军事学堂就读四个月!家兄戚绍仁是杨万山将军麾下的游击将军,战死在哈拉帕河畔。我为家兄骄傲,更希望能象家兄一样,他日能够留名于‘英烈碑’上。这也是家母的愿望!”

看着这样一张年轻而赤诚的脸,突然间顾长生说不出任何话,此时,他的心中只有感动。片刻后,他先回了戚绍义一个军礼,然后向老妇人深鞠一躬,他诚挚的说道,“夫人,我为天朝有您这样的母亲而感动。”

老妇人大惊失色,“王爷,折煞老身了!为朝廷出力是我等小民的份内之事,如何担得起您如此大礼?”

顾长生的眼中泪光闪烁,“您当得起的!长生不才,没有把您的儿子从战场上带回来,您不但不计较,还把另一个儿子送往军中,让他继续从军――夫人,您太深明大义了!”

说着,他又向老妇人鞠了一躬。自投身军旅以来,顾长生一直扮演着指挥者的角色,在战场上,所有人都是他局中的棋子,这当然包括己方士兵。对于在战场上作为博弈者的他来说,他很少在乎士兵的想法,因为那毕竟不是他应该主要关心的事情;为了全局而牺牲小部分人,对他来说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但当他脱下战袍,站到那些因为战争而死去的将士碑前、站到这些因为战争而失去亲属的普通百姓面前时,他却是感慨万千:一直以来,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人,用他们的汗水、他们的血肉,铸成了真正的长城――就是这些最普通平凡的人,顶起了整个华夏民族的脊梁!所以,华夏民族才能在经历了无数劫难后,仍然傲立于世!此时,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顾长生他们吸引了,在看到顾长生的行为、听到他的说话后,很多人都被感动了,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充满着静穆庄严的气氛。“嗤!”

一声冷笑响起,在这样的氛围中,发笑者自然格外引人注目。发笑者身着紫衫,身佩青绶,众目睽睽之下,他缓步走到顾长生跟前,看着顾长生,他慢慢说道,“王爷,下官有事请教,望您不吝赐教。”

那是,谏议大夫陈来仪。没有人想到,陈来仪会在这样的场合里作仗马之鸣,一时间人人都有些发愣。顾长生向满脸铁青的光明施了个安抚的眼色,随后不动声色的看着陈来仪,“请讲。”

陈来仪理也不理周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目瞪口呆的众人,他大声道,“自古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千万枯骨成就的,是一人的宏图霸业,破灭的却是千万人的家庭。请问王爷,您觉得这样的战争有意义吗?”

主办此次宴会的礼部尚书孟知书是夏侯子文的心腹,因为他的小心谨慎,所以在瑞王遇难后,逃过了光明的清洗。尽管光明知道他与夏侯子文间不清不楚,但因为抓不到明证,只好无可奈何的暂时放过他,让他继续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孟知书当然知道为了今天这一问,瑞王花了多少心思。此时,他在激动兴奋中又带着伤感:王爷啊,您去得太早了,只可惜您看不到这一幕了……看着皇帝那双寒冽冽的眼睛,站在光明身旁的礼部侍郎段锦云浑身大汗淋漓,刚想开口让士兵把陈来仪拿下,但皇帝却吩咐道,“不用管他。亮王会处理。”

感受到皇帝的从容自如,段锦云稍稍放下心:既然皇上这么有把握,那亮王一定能应付吧。尽管光明显得极其镇定自如,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是在提心吊胆。因为他深知,这种情况下如果就这么把陈来仪拿下,那就会给这在场的几千名老百姓心中埋下对朝廷决策的疑惑的阴影,更会给他们的心理带来巨大的冲击和影响。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当他们把这疑惑对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述说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当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这种疑惑,当所有的百姓都有了这种疑惑,――轻,则让百姓们对战争产生厌恶;重,则会让他们开始怀疑朝廷的每一项国策,甚至带来政局的动荡。所以,尽管恨不得把陈来仪凌迟处死,但光明仍然强自忍耐,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长生身上,希望他能反驳陈来仪,重新得到百姓的信任。光明在心中默默祈祷着:“长生,你一定要驳倒陈来仪啊!”

直视着陈来仪,顾长生淡淡道,“顾某一介武夫,不求成就什么宏图霸业,只知道保家卫国,打击一切觊觎我天朝的野心家。”

“王爷,此次西征,是因印河侵入巴斯。这与我天朝有何相干?”

顾长生肃容道,“巴斯历来为我天朝属国,巴斯有难,上国自当相救。”

“既是救巴斯于危难间,但王爷的铁蹄为什么会踏入印河本土?更侵占了印河大片国土――要知道印河并没有威胁到我天朝,――王爷,我天朝素为仁义之师。您的行为,只怕是不仁不义吧。”

“印河没有威胁到我天朝?”

顾长生的瞳孔猛的一缩,他冷笑一声,“当梅瑞内的十八万大军陈兵哈拉帕河以南时,印河元帅多里安就领军二十万集结在天印边境,后来更入侵我天朝藏州――陈大人,印河人的这些行径,难道还没有威胁到我天朝本土?”

“就算印河觊觎藏州,意图侵略我们,那么我们予以抵抗即可。但为什么在得胜后,王爷你要占领它的土地?这样做的我们,跟印河有什么区别?”

陈来仪完全可以感受到来自自己身后皇帝那冷厉的目光,但他挺直了背,不予理会。他当然知道在宴会结束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他不怕,也不悔――在此次宴会发难,固然是因为瑞王的安排,但更主要的,却是他自己的愿望。身为儒生,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暴虐的顾长生会做出无数令人发指的暴行。而从之前今上大力提高军人待遇这事上,他可以断定:朝廷会将民众引向战争。他不敢想像,如果顾屠夫继续执掌兵权,如果所有百姓都对继续开战死心塌地,那会把天朝引向一个什么样的可怕境地――所以拼着不得好死,他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向顾长生发难。——他,不过是希望通过自己今日的言论,能让百姓们对朝廷做出的关于战争的一切决议质疑。顾长生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最简单的区别就是:我们不用向印河割让土地,我们不用向印河人赔款。”

他顿了一下,扫视了一遍全场,缓缓说道:“保家卫国的本质就是一种自我保护。自我保护就意味着必须对外扩张和内部发展以求强大。――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不同的国家,那么国与国之间就不可避免的要打击潜在的敌人、保存自己。而为了给自己的内部发展提供动力,这就不可避免的要对外扩张,所以也就注定了必须消灭周边国家――占领印河人国土,能够削弱印河。我们为什么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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