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就如愿了,因为季明决竟一把将她扔进了软轿里!她气得还要骂他,却被突然凑上来的俊脸吓得一愣,“殿下不希望贵妃娘娘为您忧心吧?”
见她果然如泄气皮球一般安静下来,季明决招招手,让急得只差跪下来的太监们赶紧把这小祖宗抬走。
转身回到书墨阁中。
轻轻握了握身侧佩戴的香囊,前世文熙帝费了数年功夫才从全国搜罗来名医,为长公主配出抑制咳疾的药材来,而他作为驸马侍奉长公主多年,自然对这些虽常见却搭配得至上精妙的药材无比熟悉。
他毫无捷足先登的罪恶感,谁不是利用与被利用呢?
他最讨厌李京仪咳得两眼泛泪,明明是我见犹怜的病弱模样,却毫不留情地说出杀人诛心的话。字字泣血,不过流的是旁人的血。
转眼间书墨阁中就只剩下他一人和这满地狼藉,身为事情的始作俑者,他却毫无惊慌,只用毛笔将今日课上的画最后添了几笔,算是有始有终。
长公主,您太年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我最爱的表哥表妹环节(bushi
☆、第5章
第五章
为了不让母妃担心,京仪回宫后径直去了自己的偏殿。
她不咳了,只是心头还有火气萦绕着,想到二妹妹和几个堂妹嘲弄的眼神,更觉得气不平。
阿颜呈了一碗冰糖雪梨上来,京仪看也不看,只用指尖勾着手上扇子的扇面,前朝名家的水墨画被她的指甲划得山河破碎,“赏给你吃了。”
“殿下,这是治您咳嗽的。”
阿颜跪在地上,碗举得比她的脸还高,头却低埋着,做了她的大宫女这么些年,这点最下等宫女的习惯却还是改不了。她突然想到戏文里常说的“举案齐眉”
,以前只在戏文里听着那些小姐咿咿呀呀地唱,还以为是多夫妻恩爱,谁知竟是把托盘举得同眉毛一样高。这便是恩爱?下人伺候主子还差不多。
京仪不爱吃药,御医们便想方设法地替她做药膳,只求这小祖宗能多吃两口。此时冰糖与炖烂的雪梨混在一起,一股甜腻腻的热气蓬蓬地往上升,她有些烦了,别过头,“拿开。”
“殿下,娘娘吩咐了您得多吃。”
“本宫说了不吃!”
紫檀小折扇被掷到地面,从长毛猩红地毯上跌到凤纹桌腿上,扇柄上的玉面都裂开了。
阿颜没法子,只好退下。连最得脸的阿颜姐姐都被长公主骂了,其他小宫女更是鹌鹑似的低着头不敢凑上前来,生怕惹了她发火。
偏殿里静得跟暗夜似的,只有西洋进贡的自鸣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像是冬日屋檐下结的小冰晶,冷不丁得从房檐上掉下来,落到后领子中滑到脊背里,像给针扎一下一般冰得人生疼。
京仪也觉着她像是被冰了一下,额角冰森森地漫出冷意来,渐渐地浮现出一双闹哄哄热腾腾中仍毫无波澜的眸子,是季明决,她的先生。
近午饭时分了,京仪听到了偏殿外有有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人请,“娘娘唤长公主用饭呢。”
是她母妃身边的宫女。
阿颜大着胆子抬头望了她一眼,揣度着小主子的心思。
手肘撑在美人榻上,她微微起身:“替我梳妆。”
先前在书墨阁中闹了一通,眼泪湿湿嗒嗒的,又在榻上歪了许久,容易被母妃瞧出不妥来。她回来的路上就厉声吩咐过下人不准去报告母妃。
偏殿中僵硬了许久的宫女们仿佛久旱逢甘霖,周身的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窸窸窣窣地将她搀扶起身,替她重新洁面挽发。她坐在铜镜前时,听到内务府才给她拨来的小宫女福子欢快地向母妃身边的二等宫女道:“姐姐,长公主一会儿就来!”
许是偏殿中太静,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的,她竟然能听见那小丫头的声音。这点事也值得这丫头开心一场?
她从铜镜中看到了阿颜守在屏风后,只眼睛看着,并不敢上前。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拿身边人撒气,望见阿颜脸上带点胆怯的笑意就觉得心底涨涨的,阿颜总是笑眯眯的,见谁都是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