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进去转了一圈,宽敞的前院空荡荡的,角落里有个大水缸。她绕到后头,见程钦与道真坐在一方竹亭中对弈。
亭子四周挂了竹帘,瞧着颇有意境,若是夏季应该很是凉爽,只是此时山上太过清寒,就显得有些冷。
他二人脚边有一只泥炉,上头温着酒,飘忽不定的水烟隐隐冒出来。
程曦笑嘻嘻地走过去坐在一旁观棋,程钦眉头微皱,手中捏着一粒黑子半日不曾落下。
道真提起泥炉上温着的酒壶,为程钦和自己各斟了一小盏,笑着问她
“那边都收拾妥当了?”
程曦摇头,双手托腮,两眼亮晶晶地望着道真
“我来同您讨些米粮与菜肉下厨。”
道真让她自己去厨房找,要什么自行取了便是。
程曦左右环顾
“不是说您有个徒弟吗?怎么没见到?”
程钦在棋盘左上角落子,道真看了一眼,不曾多想便跟着落子
“他这几日家中有事,归家去了。”
说着叹了一息,有些惆怅,“却不知何时回来。”
程曦还以为道真的徒弟也同他一样是个修行的居士,如此看来,倒是来去自如很随性的。
她不再观棋,跑去厨房找食材——谁知翻了个底朝天也只翻出一小袋米面来。
念心看到这一袋子米面,眼睛瞪得老大
“……连片菜叶子都没有?”
程曦摇头。
几人默默地感慨了一番道真的不食烟火。
锦心于厨艺最不擅长,只能帮着烧水生火打个下手,她半哄着对程曦说道
“小姐,今日且将就着对付吧,明日一早咱们便下山去采买一些来。”
程曦无所谓的点头,兴冲冲跟去了厨房给念心帮忙,玩得不亦乐乎。
秦肖听说后,跑去山上转了一圈,趁着天黑前掏了几棵冬笋并挖了几株野菜。
念心用所有的米面做了面条,程曦去请程钦和道真过来用晚饭。
道真将一大碗冬笋野菜面连汤喝了个干净,笑着夸念心好手艺。此后他日日来东院蹭饭,直蹭得程曦每日自省莫不是上了神棍的当?
好在道真于程钦的腿疾十分上心,每日都要花上一个时辰为程钦扎针艾灸。程钦服用的药也是他开了方子,让秦肖下山去买不曾制过的原材,亲自晒干研磨并煎煮,不假他人之手。
程曦放下心来。
她整日去山上挖野菜,去溪泉里捞鱼虾鳝鳅,偶尔跟着秦肖捕一两只小野味改善伙食。
有时还会跑去瞧道真为程钦扎针,一面虚心求教。道真打她去自己书房找《频湖脉学》看,程曦才知道原来那间满是灰的屋子居然是书房。
她随手翻了一遍道真的藏书,惊讶地现居然涉猎奇广,什么天文地理、野趣杂谈、史书兵法、易经八卦……通通都有。
程曦让锦心她们将书房收拾干净,开始天天泡在里头看书,后来她索性吩咐念心将中午那顿饭送去道真院子里,省的她来回跑。
念心便嘀咕
“原是侯爷天天在隔壁下棋不肯回来,如今您也成了这样!”
程曦权当没听见,笑嘻嘻便去了西院书房。
她将前一日看了一半的《祁州志》取出来,又去翻专门注解此书的《祁州泛读》。
身后竹帘微响。
程曦不及回头,便听见一道低沉磁润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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