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边开酒边腹诽,副总,万恶的资本家,榨取劳动人民血汗的魔鬼……田甜把酒瓶开得兵乓响,哗啦啦倒满,忍着恶寒眉眼一弯递到叶寒面前。叶寒笑着接过来,暗叹严序眼光不错,这丫头倒真是很讨喜,虽说是在声色场所当卖酒妹,但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不俗的气质,就连倒酒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动作,都被她做的曼妙动人。田甜继续斟酒,端给严序时,岂料男人一个手抖没接稳,酒杯以很夸张的弧线飞了出去,洒了严序一裤腿不说,酒瓶子也鬼使神差地翻倒在地,咕噜噜满地滚。☆、05先生,太欺人酒杯以很夸张的弧线飞了出去,洒了严序一裤腿不说,酒瓶子也鬼使神差地翻倒在地,咕噜噜满地滚。田甜立马傻眼,冤家不愧是冤家,处处不饶她。这臭男人不光性冷淡,而且还有帕金森综合症,连个酒杯都接不稳,坑爹啊!田甜愤怒地瞪回去等着冤家说句对不起,结果严序非但不道歉,反倒倏地起身,暴跳如雷,“把你们经理叫来!”
叶寒瞄一眼既愤怒又憋屈的小丫头,再看看轻易不发火的严序,心中已经清楚明白,他拽了一下严序,装和事老,“行了,屁大点事,闹那么大干嘛?”
严序拂开叶寒的手,继续抓狂,“妈的,老子这西裤是限量版,弄脏了她能给我赔条一模一样的?”
男人手指田甜,语气不善。叶寒一听觉得有意思,从来都低调奢华的严序什么时候也开始穿庸俗的限量版了?叶寒抱臂看好戏,但见严序继续泼妇骂街状,“叫经理,赶紧叫你们经理过来!这都什么素质!怎么对待客人的!太过分了!”
田甜可怜巴巴地跪坐在地上,眼眶里使劲憋着泪不往下掉,然而她越听越想爆粗口,妈的,欺人太甚,你他妈的自己手残接不稳,关我屁事啊!你拉不出屎是不是还要怪我害你肠梗阻啊!田甜小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但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顶撞“城市”
的客人。上班之前领班告诉过她,来“城市”
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说不准哪个就是程氏集团的大客户,若是惹怒了财源,怕她只能吃不了兜着走。田甜这点分寸还能掌握得住,就算心里面再憋屈,也不能冲动犯错。于是她把怒火悉数忍了下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喘粗气,一言不发。叶寒还在这边跟严序好言相劝,无奈严序太能折腾,不一会儿领班便循声跑来,见状不由分说地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为您换一位服务生,今晚的酒水钱算在我头上。”
严序脸一沉,纠缠个没完,“光道歉就完事儿了?你们‘城市’就是这么做事的?如果你办事不利,那么好,现在,你,去把你们经理叫来。立刻,马上!”
领班被这客人吓得明显身子一怔,随即连忙躬身成九十度直角,一句接一句地道歉。严序冷颜以对,自鼻尖哼出一抹冷气,“别在这浪费我时间,我只跟你们经理谈。”
一忍再忍的田甜终于破功,“噌”
的一下跳起来,妈的,太没人性了,没理搅三分,领班已经低三下四地道了歉,还想让他怎么样?资本家不要太猖獗,得瑟大了容易遭天谴,小心生孩子没屁眼!田甜腰一叉,一手挥开领班站到严序身前,一张小嘴骂得劈啪作响,“我说这位先生,您是脑残呢还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酒杯是你自己手抖没接稳,还好意思怪别人?再说,你他妈冲领班吼什么啊,酒是我倒的,有本事冲我吼!你不就是看不惯我么?我不就是说你没唇膏长了么?怎么了,戳痛处了?羞恼成怒了?还限量版,我呸!限量版了不起啊,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有钱可以拿脚趾头看人了啊,有钱可以随意买卖感情践踏感情啊,有钱就可以……”
就可以连孩子都不要了是不是……田甜越骂越激动,到最后眼泪竟然扑簌簌地掉下来,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放开嗓子只差嚎啕大哭。领班叹口气,把泪人儿拖到自己身后,“先生您息怒,这一切都是我管理失职造成的,我一定会深刻检讨,并为给您带来的困扰表示歉意。”
严序睨了一眼咧嘴呜咽着的小丫头,心脏莫名揪疼一瞬,但却又很快恢复过来,脸一凛,手一挥,“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看处理结果。”
领班面色一滞,这客人他不是不了解,虽不常来但却令人印象极深,不仅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绅士做派,更是因为从来还没有哪个女人在他的房里停留超过五分钟,以至于他多次有往里头送男招待的冲动。这回这名不见经传的妞儿竟破了例,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不说,还把事给闹大了。领班无语泪流,若不是因为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他才不会一个失误把这个才上第一天班的丫头安排到房,这说到底都是他的失误,若是闹大了捅到经理那儿,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于是领班一狠心,“这位先生,再次替‘城市’向对您致歉,我们会马上辞退她。”
严序显然对处理结果很满意,但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好,就这样吧。”
田甜顿时面如菜色,就这样……辞退她了?还欲开口辩解的田甜被领班迅速拎出了房间,“走之前去把今晚的工资领了。”
田甜一脸茫然,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领班……酒水钱……”
领班深叹口气,“算我倒霉,权当我破财免灾,今晚这事儿我不说没人知道,赶在事情闹大之前快点走人。”
哭得梨花带雨的田甜两手抓紧领班的胳膊,“领班,酒水钱我可以付,求求您别辞退我可以吗?”
领班语气不容抗拒,“趁着我还没后悔,快走。”
田甜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领班,她当真的搞不懂,自己刚刚还在为他说话,他怎么一转脸就忍心辞了她呢……田甜抹了抹眼泪,不可以,他绝对不可以辞掉她,并不是说她只愿意干卖酒妹的行当,只是因为这个职业相对而言来钱最快,可以让她用更短的时间挣更多的钱,这就意味着她会更早一天离开田家,独立生活。田甜不愿回家面对贾臻那张如在面缸里蘸过一样的艺妓脸,也不愿面对她那刚满月的所谓的弟弟田镇无休无止的哭闹,更不愿意面对田大壮那沧桑不已却还要怀搂娇妻的模样。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寒,反胃,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可是她闹来闹去又有什么用?田甜哭着笑,兜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傻的人,以前她嫌田大壮只会给她钱,从来不给她想要的关心。现在好了,不但没有关心,就连钱也越来越少见,贾臻只差劝说田大壮冻结自己的信用卡……田甜及时从让人生厌的回忆里抽离出来,总而言之,她不可以离开“城市”
,她需要这份工作。领班听了田甜的血泪史,心里稍微软下几分,“这样吧,我这里还留着一张我前一份工作主管的名片,你去他那里看看。”
田甜刚要伸手接过来,却觉眼前一晃,领班手里的名片不知何时已经被刚断了她财路的帕金森患者捏在手里。田甜差点一口气没拔上来,怎么着,杀人不过头点地,她都已经被辞退了,难不成连条生路都不打算给?田甜心脏里憋闷了太久的怒气冲破头顶,她抹了抹脸开口就骂,“一切都怪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明明就是你的不对你凭什么往我身上赖!你还我名片!”
领班顿时腿肚子都跟着打颤,这丫头绝对是活腻歪了没事儿找抽,幸亏前一分钟自己已经辞退她,这客人也已清楚她不再是“城市”
员工,否则有朝一日这丫头被送上断头台自己也得跟着陪葬。但出于对她的愧疚,领班还是不忍心亲眼看着这姑娘命丧黄泉,于是偷偷捏了捏田甜的胳膊,示意她赶紧闭嘴,名片是小,性命是大,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岂料田甜越说越来劲,怨气怒气排山倒海,势不可挡。严序冲着眉头微皱的领班努努嘴,“一楼好像有人从舞台上摔了下来,你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成熟老练见多识广的领班点头会意,鞠了一躬后快步撤离,临走之时一声叹息微不可查,好端端的一个丫头,虽然傻愣愣又能咋呼,但这么快就要香消玉殒,未免让人痛惜啊痛惜……领班离去,一直边骂边哭的田甜也抽泣渐止,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哭够了也骂够了,可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依旧逍遥自在,自己明天还要苦逼地拿冷水敷眼。所以她不能再这么小孩子气了,她已成年,成年人是不会靠眼泪和谩骂解决问题的,因为这些自损的行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田甜抽抽搭搭地吸吸鼻子,又伸手抹了抹一脸的泪,低眉忖度一瞬,泛着泪花的眼眸神色一紧,小手飞快伸到男人垂下来的手前,捏住名片前一秒,男人及时回过神,手一紧,一抽——就快到手的名片又飞了。严序勾唇,扬扬手里的名片,作势欲撕,却被田甜大喝一声止住。她一手伸出比划着“不要”
的手势,嘴巴快速为即将夭折的工作争取最后一线生机,“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高素质的人,随随便便在公共场合扔废纸,可不符合你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