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犹豫了片刻,说:“嗯……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崂山母亲擦了擦眼角,说:“你说吧,这孩子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只要他能多活几年,怎么样都好。”
叶舟心想难怪小崂山的成绩那么差,还敢明目张胆地交白卷,嘴上却问道:“钟魁常常会在班上提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对这些,你和他父亲是怎么看的呢?”
小崂山母亲难过地看着叶舟,“那孩子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没有相信他,没有保护好他,我们俩很后悔,所以,现在无论他说什么,我和他爸爸都是相信他的。”
“啊?”
叶舟惊讶了。小崂山母亲诚恳地说:“老师,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我们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师你还是按照那孩子说的,好好保护自己……你看……你和那孩子一样,可以感受到那屋子的寒冷不是吗?”
小崂山(4)晚上在家吃饭的时候,叶舟把在小崂山家经历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郑老太太。老太太给女儿夹了一块鱼肉,说道:“不合理啊,为什么就你觉得冷,其他人却不觉得冷?”
叶舟也觉得奇怪,转念想到小崂山母亲说的那番话,心里一阵别扭。猫先生站在叶舟的椅子下仰头冲她“喵喵”
叫。叶舟拍拍膝盖,猫先生轻巧地跃上她的大腿,蜷成一团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郑老太太问:“那孩子的母亲说孩子小时候经历过不好的事情,是什么事呢?”
叶舟说:“是这样的,大概在小崂山五岁的时候,他父母带他参加了老家亲戚孩子的葬礼,在老家守灵的那几天,小崂山一直都很乖地自己一个人玩,可是就在他父母要带他回家的时候,小崂山突然问他们自己能不能多带一个小朋友回家。”
郑老太太伸手去夹菜的手顿在了空中,她诧异地看着叶舟。叶舟无奈地点点头,“您猜得应该没错……那个时候,他们老家里没有其他的小孩,唯一的一个孩子就是刚刚病死的那个孩子,而且,他父母说,那几天小崂山明明都是自己一个人玩的,身边从来没有见过另外的孩子。”
郑老太太“哎呀”
一声,慢慢地放下了筷子,“真是……”
叶舟放下筷子,为难地掩住眼,叹道:“唉唉唉……我是一个信仰科学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啊!”
猫先生仰起猫脸瞥一眼脑袋上方的唯物主义者。郑老太太问:“那个病死的孩子几岁?”
叶舟说:“好像只有四岁,很小的一个孩子。”
郑老太太叹气,说道:“这样小的孩子,说不定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
叶舟拈了小片洋葱,塞到猫先生嘴里,猫先生扭头“噗”
的一声吐掉。郑老太太又问:“那后来呢?他父母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叶舟说:“他母亲当时有点害怕,想找人给问问,但是他父亲不肯,他父亲一定也是一名坚定不移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
郑老太太瞪了叶舟一眼,骂道:“说正经的,别瞎扯。”
“诶诶~”
叶舟继续汇报情况,“所以他们什么也没做就把小崂山带回家了,没过多久,小崂山开始出现畏寒的症状,总跟父母说自己房间太冷,几年下来陆陆续续换了好几间房间,但这种情况都没有得到改善,慢慢的,小崂山的身体越来越差,到现在,那孩子已经弱不禁风了。”
郑老太太沉沉叹气,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古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叶舟凑近老太太,故作神秘地说:“您是说小崂山真的看到了……”
郑老太太急急忙忙捂住叶舟的嘴,神色严肃地说:“嘘!”
叶舟点点头,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懂。”
郑老太太捂住叶舟嘴的手收了回去,骂道:“你懂什么?读的倒是圣贤书,走的却是糊涂路。”
叶舟莫名被骂,一时无语。郑老太太感慨道:“我们人,不能因为自身目光的有限,就将这个世界也局限在短浅的范围里。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外头,还有多广阔的天地,谁也说不清楚,何必就这样草草下结论呢?”
叶舟忍不住插嘴说:“妈妈,您现在说的话和您之前教训我的话有点矛盾啊……”
郑老太太虎着脸问:“什么?”
叶舟说:“您一直反对我写鬼怪小说,现在您又在发表神鬼论,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郑老太太面无表情,却紧紧盯住叶舟。叶舟被她盯得心慌,支支吾吾问道:“干……干嘛?”
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啊……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什……什么啊?!”
叶舟有些生气,“不要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