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迹的步子慢慢停住,怔怔地看着亭中两人,而阮衡方才还抱着长宁一诉衷肠,可瞧见了薛迹。整个身子都僵住,他连忙将人松开,看着薛迹一步步走近。
薛迹连礼都未行,立在亭下,淡淡道:“臣侍方才去紫宸殿,佩兰女史说陛下在这儿,原来纯侍君也在,臣侍倒是打扰陛下了。”
薛迹说完便走,贤君在树枝后看得干着急,心里念道:这个薛迹平日里在他面前倒是威风八面,怎么见了阮衡倒不战而退。
长宁却失笑一声,跟在了薛迹身后,薛迹像是故意放缓了步子,等了长宁和他一起走。凉亭之中,阮衡倒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贤君见好戏这么快就散场,只觉无聊极了,“这荣君竟这般不顶用。”
他身边宫人却道:“奴才倒觉得,荣君的心机更深重一些,主子您想,若是方才荣君当着陛下的面,便同纯侍君计较起来,陛下怕是会觉得他不知分寸,可他什么都不说,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陛下更怜惜他了。”
宋子非愣了愣,“你说的话有些道理,看来本宫也不能这般直来直去,怪不得陛下不喜。”
如此过了五六日,长宁一直独寝,而宫中君卿却摸不清陛下究竟青睐何人,薛迹荣宠不衰,纯侍君也时常侍奉御前,就连贤君也得了恩宠,时而往紫宸殿中送些汤羹点心。
第七日晚上,长宁却忽而对佩兰道:“朕今夜歇在清凉殿。”
佩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清凉殿已经失宠多时,卫贵君更是不怎么得陛下召见,可那三个字,她方才听得清清楚楚。长宁此话一出,便是要让她差人过去,要清凉殿准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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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真的?陛下她真的要来这儿?”
瑞祥又问了来传陛下口谕的宫人一声,他此刻欢喜过望,反而不知所措。
见卫渊清仍旧立在窗边,瑞祥连忙过来,将那窗户合上,“如今外面清凉,主子可莫要染了病气。”
距她亲口许诺之时,已经过了几个月,就连卫渊清都以为,她或许又改了主意。连阮衡都得了宠,他已经看不懂长宁的心思。
卫渊清去了偏殿沐浴,他掬了一捧水淋在脸上,想留存一些理智,可他的心却远不像外表那般淡然自若,他不知道,此刻他要抓住的是长宁这个人,还是这次机会,一个能改变很多事的机会。
第71章子嗣渊清在汤池中待了许久,久到瑞祥……
渊清在汤池中待了许久,久到瑞祥逾越礼数,掀开纱幔进来,急道:“主子快起身更衣吧,陛下已经到了清凉殿,可莫让陛下等着。”
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盼着她的到来,等她真的来了,他却生出退却之心。
长宁却没有他这些婉转的心思,她走到寝殿靠窗的书案前,上一次来时,渊清就在这里站着,神情怅然。案上他作的画摊开着,长宁停下去看,却见他画的是一幅鸳鸯图,但它们却并非游弋在春水之中,而是在结冰的湖面之上相偎取暖。
脚步声轻轻响起,停在她身后不远处,长宁缓缓转过身来,卫渊清就立在那里,他似乎比上次见时更清减了一些,明明寝衣外还罩了一件素色斗篷,可身形却单薄了一些。
长宁刚要开口唤他的名字,渊清却突然冲她行礼,“臣侍见过陛下。”
长宁随口道:“可有用膳?”
渊清反而问她,“陛下呢?来时可用过膳了?”
“在甘露殿用过了。”
长宁本想说,若是他还没用膳,便让御膳房专门做些补汤来。
原来她是安抚过薛迹才来,渊清听她这么说,有些置气道:“臣侍也用过了。”
长宁一时无言,两人已经久未相处,多了些疏离之感,渊清忽而走近,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委顿于地,许是因为人清瘦了些,衣领之下的锁骨也更为分明,渊清伸手去解她的裙袍,长宁怔了怔,她方才进来时殿门还未关,“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