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韩素问奉命将御厨送至医官院检视的调料送回来,在嘉明殿后偶遇蒖蒖,蒖蒖请他稍待片刻,迅速回尚食局取出两包自己新近做的雪花酥、圆欢喜等点心,让韩素问带回去品尝。
韩素问欣喜地接过,当即就打开取了块雪花酥塞进嘴里,闭目露出惬意表情,旋即连声赞美味。
蒖蒖笑道:“你若喜欢,我再取一些给你。”
韩素问忙摆手:“够了够了,我再多收你点心,别人会说我收受贿赂、侵占御膳了。”
蒖蒖道:“哪会那么严重。这些点心是我最近刚学会做的,一直担心味道不够好,所以反复调试,做了许多,想多请朋友品尝,提提意见。食材都是用自己的月俸买的。”
韩素问笑道:“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要相信自己的手艺和舌头。”
听他提起舌头,蒖蒖想起了裴尚食味觉之事,便对他道:“有件事正想请教你:一个人的味觉原本很灵敏,但渐渐退化,现在甚至尝不出盐和糖的区别,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韩素问奇道:“你味觉退化了?”
“呸!”
蒖蒖当即否认,“别胡说……是我以前家里的邻居,一位老婆婆。”
“哦,老婆婆呀,那不奇怪。”
韩素问向她说明,“随着人的年龄增长,身体器官也会逐渐老化,不如年轻人好用。有些人眼睛花到看不清近处物品;有些人耳背,别人必须吼着说话他才能听清,都是年老出现的问题。老年人的舌头也容易老化,导致味觉退化,但每个人程度不同,很多老人只是表现得口味重,饮食喜欢多盐多糖,也有少数味觉严重退化,甚至丧失,最先尝不出的,往往是咸味。”
“那还能治好么?”
蒖蒖追问。
韩素问如此作答:“如果因其他病引起的,还有治愈的可能。但若因自然老化,那就很难恢复了。”
见蒖蒖垂目无言,韩素问包好点心,又笑道:“你还年轻,不用太担心。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尽管来找我,老了我教你养生,保证你味觉不会丧失……我得走了,稍后还要出义诊,帮一位皇城司朋友的表弟的堂叔诊治。”
蒖蒖瞠目道:“你交游还真是甚广,上次是书院、画院的朋友,这会儿又多了个皇城司的朋友。”
韩素问又露出他灿若阳光的笑容:“医官朋友多很正常。世人都喜欢和医官交朋友,因为迟早用得上,自己用不上家人也能用上。通常他们第一次接触我,都怀着明显的目的。”
蒖蒖讶异于他心思之通透,问:“那你还能交到好朋友么?”
“能呀,”
韩素问大笑,“你不就是这样交到的吗?”
蒖蒖一怔,想到自己起初与他往来,的确主要是找他打探各种事,不禁脸一红,颇显尴尬。
“没事没事,你别多心。”
韩素问拍拍她肩,含笑道,“虽然如此,但我相信,只要我诚恳待人,你们迟早会被我折服,忘掉不纯粹的初心,除了头疼脑热,有好东西的时候也会想到与我分享……就像你现在一样。”
蒖蒖抬起头,与他相视而笑。
不远处,立于嘉明殿外廊庑下的裴尚食默默转身回殿中,不再继续观察他们。
她没有听见二人所说内容,但观他们神情,只觉甚亲密,忆起多年前另一桩往事,不禁有两分担忧。
“你与翰林医官院那位姓韩的小医官相识已久?”
夜间在小厨房里与蒖蒖独处,裴尚食开诚布公地问她。
蒖蒖坦然答道:“不算很久,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
“我今日瞧见你与他说话,像是熟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