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麻闭了闭眼,克制住眼神里澎湃的情绪:“那我为什么不能拒绝。”
韩江语又凑到他耳边,霸道地说:“你不是不能拒绝,是不能拒绝我。”
沈麻听完,忽然就心死了,他甩开韩江语的胳膊,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甩了鞋下了水。
背后传来韩江语的声音:“找不到就算了,小心呛水。”
有人笑乐:“你还心疼呢,放心吧,他水性好得很。”
沈麻朝水库中央游去,嫌那些人的声音聒噪,扎下了水,看都没再看背后一眼。
他自然没有捡那掉在水里的六位数的破玩意儿,下了水之后,变回了麻雀的身形,小小一只缩在水里,妖法在周身起了一个水泡,隔绝开水,然后,水泡从水底慢慢地浮了上去,快到水面的时候,沈麻亮出双翅,戳破水泡,一飞冲天,钻出了水面,飞走了。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岸边一眼,他似乎看到岸边那群少年人乱成了一锅粥,韩江语不顾同伴的拉扯,跳进了水里。
沈麻那一刻心道,他还知道下水去找他……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沉入水底的是喜欢韩江语的沈麻,而飞出水库的麻雀,谁也不喜欢。
沈麻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代价是陪葬了一段糟糕透顶的初恋。
回家之后,他和父母说了这件事,沈家做圆了戏,给儿子连灵堂都搭起来了,之后便与韩家决裂,双双辞职,带着沈麻远走高飞,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沈麻大学考了回来,但也没再见过韩江语,毕业后考进9处,一直到今天。
沈麻将这段过往道出之后,车内陷入了寂静,没人说话。
沈麻在后排把腿一翘,幽幽道:“是不是听完了觉得我很可怜,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季九幽:“我给你讲讲我以前是怎么被甩、怎么一个人苦苦煎熬、求而不得,生死相隔,再苦等二十二年的,你就会觉得你这段经历有点easy。”
盛连震惊了,转头看季九幽:“你还会英语?”
沈麻震惊了,看前排的盛连:“你到底干了什么人畜不如的事?”
盛连:“………………”
别这样,搞得最后好像我最渣似的,明明最渣的那个这会儿坐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
没错,这会儿韩江语在哭,坐在街边仰头大哭,声嘶力竭,进气少出气多,搞得盛连怀疑他哪一秒气顺不过来就得撅过去,等会儿说不定就能见到勾魂的罗刹来打卡了。
沈麻这时倒是坐直了起来,耸肩转脖子抻胳膊拉筋:“好了,该我上场了吧?”
盛连转头看他:“你这么快就做好心里建设了?”
沈麻:“这有什么,不就是和渣男前任深夜喜相逢吗?你别忘了,咱们以前大学那拨人,什么科目都会挂,就是‘表演课’从来没挂过。”
季九幽心里没掰扯过来,哪个大学会计系还修表演课?
盛连捏拳:“加油。”
沈麻一推车门:“我去了。”
原剧本是,沈麻趁着此刻韩江语心灵最脆弱的时候来个深夜相逢,不求我方动摇,以期震撼对方。
然而沈麻把车门一甩上就有点后悔了,他看着马路对面,忽然毫无动容之情地想:我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要和个渣男来个深夜相逢,当年求我爸妈搬走的时候可是下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的。
韩江语这还没有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