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面常来窑子的人早就见怪不怪,有那些没脸没皮的嫖客,硬是看上院里某个花娘,死缠烂打,死乞白赖也要弄上手。通常来说,ji女是不能挑客的,但偶尔有那些颜色出众的ji女,被人花大价钱包下,那其他嫖客没有那般财大气粗,便只得犯gān瘾,偶尔喝高了,见到心仪的ji女拉着耍赖也有,眼下这人很显然就是其中一个。被他扯住的那个ji女果然生得白净俏丽,被他这般撕扯,面上微有怒色,一时忍着不发作,只急道:&ldo;何苦来!快放开!王大爷待会就要过来的!让他看见了,你不是自找苦吃!&rdo;那人&ldo;呸&rdo;了一声,金鱼眼红通通的,显然是酒意上头,叫道:&ldo;哪门子的大爷!老子会怕他?!一个贩私盐的,什么东西,敢和老子叫板。小红药,老子就看上你了,你今儿非得服侍老子不可!&rdo;那小红药只得隐忍笑道:&ldo;我说爷,你要当真爱我,何必用这等粗陋的法子。红药我人就在这里,你要抱要亲,那也随你。不过来逛窑子的,总也得有个规矩,没钱的客人,难道还要我们去喝西北风不成?&rdo;那人哧地笑道:&ldo;谈钱那也太俗了,咱们文雅人,不谈钱财,只谈风月。你们这些ji女婊子,不是爱文人雅士吗?苏小小,谭小玉……人家也没成天钱啊财啊挂嘴上。你看看,我不是比那什么王大爷赵大爷风流倜傥多了?咱们追求真爱,我爱你,你也爱我,这才叫圆满嘛!&rdo;说着硬是将她拉扯过来,张手就要抱住。众人见他如此不堪,又是笑又是摇头,谁去管他。忽听角落里有人低声一笑,慢悠悠说道:&ldo;没钱也敢谈风月,脸皮之厚,当真少见。&rdo;那人正对着小红药上下其手,听得有人嘲讽自己,便怒道:&ldo;哪个不长眼的胡扯?!不瞅瞅老子是谁!有种的出来!&rdo;角落里那人不为所动,只是轻笑,声音低沉魅惑,&ldo;俗话说,花钱买乐子,关键在花钱买三个字。你没钱还要乐子,只怕回头人家只会给你一顿脚丫子。&rdo;那金鱼眼勃然大怒,用力在桌上一拍,放在桌角的茶壶登时摔在了地上,咣当一声碎了,小红药早已趁机跑远,躲在楼梯口朝这里张望。那人怒道:&ldo;报上名来!你哪条道上的?&rdo;角落里那人浑身都藏在屏风的y影下,只露出一只手来,手指修长,大拇指上套着一只金灿灿的扳指,被他转来转去的玩弄,越发显得那双手优雅而且从容。&ldo;让别人报上名来之前,不是应当自报名号吗?你方才chui嘘自己走遍江湖,只有你不认识的人,没有不认识你的人‐‐抱歉,我就不认得你。你是谁呀?&rdo;四下里传出闷闷的笑声,金鱼眼紫涨了脸,突然狠狠一笑,道:&ldo;今天就说出来,你且好好听着,省得吓破了你的胆子!不归山你可听说过?&rdo;众人一听不归山三个字,顿时嗡地一声闹开了,紧跟着突然又安静下来,厅里沉寂得十分诡异。角落里那人玩转扳指的动作停了一下,跟着&ldo;嗯&rdo;了一声,&ldo;不归山的名气,那可是大的很呀。&rdo;金鱼眼冷笑道:&ldo;算你识货,老子就是不归山的人!&rdo;那人像是有些意外,哦了一声,&ldo;那倒是得罪了。还请问你是不归山哪一部门下?系何色彩带?执何种令牌?&rdo;金鱼眼登时憋住,顿了半天,才道:&ldo;老子是北斗七使之一!你还不快滚?要bi得老子发怒不成?&rdo;那人笑道:&ldo;这更奇怪了,我听说北斗七使里只有三个年轻人,其余的大多年过四旬。你这样年轻,莫非是三个年轻人里的一位?是摇光?天玑?还是天权?&rdo;金鱼眼哪里能回答的出来,听这人说话,俨然是个知qg的,他这回班门弄斧可算出糗到家了,当即咕哝道:&ldo;为什么要告诉你!什么玩意……老子懒得理你!&rdo;说罢掉脸就要出门,连酒钱也打算一并赖掉。谁知走了一半,忽觉眼前一花,先前坐在角落里玩弄huáng金扳指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浑身裹着一幅藏青大氅,连脑袋都裹住,只露出一双jg光湛然的眼睛,眼角斜斜飞挑,眼波dàng漾,带着桃花般的艳色,像深qg款款,又像轻佻嘲讽,风骚之极。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比寻常的剑器长了一尺有余,寒意渗人,就那样轻轻巧巧搁在金鱼眼的脖子上,那只戴着扳指的优雅的手在剑柄上慢悠悠地点着,带着闲庭喝茶一般的悠闲,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剑而是jg致珐琅茶杯,正犹豫着是喝西湖龙井,还是来一点铁观音。金鱼眼还在色厉内荏,颤声道:&ldo;你……你要做什么?不归山……岂是好惹的?快……快放开!&rdo;桃花眼微微一眯,深qg似水,&ldo;你说自己是不归山的,可有什么证据?&rdo;金鱼眼bào突了半晌,突然叫道:&ldo;怎……怎么没有!咱们前些日子才找到苍崖城小主……&rdo;那人惊道:&ldo;找到苍崖城小主了?!&rdo;这话问得急了,宝剑顿时贴上金鱼眼的脖子,吓得他两腿打颤,连声道:&ldo;好汉饶命!我……我可不是什么不归山的人!在下、在下只是一介糙民,手无缚ji之力,不过随口说说……卖弄而已……饶命啊!&rdo;那人笑道:&ldo;算你老实。你不肯说自己是谁,不如我来替你说。你叫李福光,兰州人,做贩马的生意,可惜没什么眼光,没两年就赔了本钱。你寡嫂见你可怜,便收留你在家,谁知你起了不轨之心,qiángbào不成便杀人灭口,并吞了寡嫂的家产,出门在逃。如何,李福光,我说的对不对?&rdo;李福光只吓得软在地上,一个劲哆嗦。那人揭开大氅,将宝剑收回,腰间隐约挂着三把剑,李福光只觉心头一震,登时想起了他的身份,颤声道:&ldo;你……你是泽秀!&rdo;只有泽秀才会身配三把宝剑,只有泽秀能抓到官府怎么也抓不到的通缉犯,只有泽秀无门无派,在江湖恣意独身闯dàng,毫不畏惧,偏偏没人来找他的麻烦。泽秀笑道:&ldo;贩马的,果然有些见识。你杀人便要偿命,和我去官府吧,我好领了赏银。&rdo;说罢取出绳子将他捆住,提了便走,老鸨见他走到门口,急得追上去,只是软声叫唤:&ldo;大爷……大爷……喝酒吃菜的银子……&rdo;忽觉一个东西抛了过来,她本能地抬手一接,沉甸甸地,却是五两银子。&ldo;两个人的,其余算作赏钱。&rdo;话音一落,泽秀人已飘然而去,走过街角。&ldo;喂,你说苍崖城小主已经找到,可是实话?&rdo;走了一半,他突然发问。李福光垂头丧气地说道:&ldo;不敢有假……我、我也是前日听一个不归山的人说的。不归山找到了苍崖城的小主,接去了派中保护……&rdo;泽秀嗯了一声,将他送到官府,领了两百两赏银,自去镇上买了两匹骆驼,骑马牵着骆驼,朝玉门关外行去。找到了苍崖城的小主,此事关系十分重大,他必须要去不归山问个清楚才行。上回他给天权写信,原是想请不归山出面寻找小主,没想到他们不声不响,闷声发大财,竟然早已行动了。嘿,难不成,不归山也想沾点苍崖城的光吗?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腰后的皮囊里取出纸墨,舌尖舔了舔笔尖,写了一行字,忽又犹豫了一下,将那张纸撕碎了扔出去‐‐还是不要事先告诉他们好了,他自己去看。角之卷泽秀(二)更新时间:2008-10-415:08:56本章字数:3742huáng沙滚滚,像没有生命的làngcháo,在脚下翻滚,在周身奔腾,在头顶呼啸。小蛮此时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见天空大地,入目的只有恶魔般肆nuè的沙bào。看样子他们说的没错,别看沙漠平时文静得像个千金小姐,一旦发起疯比疯婆子还厉害。眼下,这疯婆子是要她的命呢。不归山要她报仇,沙漠要她的命,两相比较起来,小蛮悔得肠子都发青,早知道就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偷偷逃出来,折腾了大半夜,沙漠里的地形状况她完全不清楚,身边没有骆驼,更没带水,只有等死的份了。好奇怪,她明明记得朝这里走应当有一块绿洲,还有帐篷呢,怎么走着走着就感觉越走越远?怀里满满塞着珍珠宝石huáng金,沉甸甸的,硌着她还疼,腰都直不起来。在沙漠里,带着这些东西完全是个大累赘,小蛮被风沙chui得半死不活,几次犹豫着想把它们丢了,临到关头又舍不得‐‐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也只有这些金灿灿华美的值钱物事了。远方的huáng沙像长大了嘴的狂shou,嘶啦啦咬上来,打了她满身的沙。小蛮一个趔趄,险些要摔倒。她知道自己不能摔倒,如果栽在这里,不出一会她就会被huáng沙活埋,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