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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第1页)

我可以强词夺理地告诉他酒后之言只是糊涂话、可以告诉他我对当初的事全然不计较,也许能保住位份,失宠却是必然。他太了解我,事后一想就会清楚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还不如拼上一把,把全部心绪明明白白同他讲了,若成,自此以后那事再成不了隔阂;若不成,欺君之罪就此赐死来得痛快。就如他了解我一般,我也知道,他不会因此去动晏家的宗祠和余人。他凝神端详着我,好似忘记了我是谁一样。俄而一声轻笑:&ldo;朕到底还能不能信你……&rdo;我垂首,口吻生冷而倔强:&ldo;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再没有外人能护得了臣妾。陛下信与不信、臣妾的生与死,皆凭陛下一句话。&rdo;&ldo;少拿这话来搪塞,别以为朕是唯一能护你的人就一定会护你。&rdo;他口气轻浮,浸着探究,&ldo;朕已经护了你九年,这次不想护了。&rdo;我捉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跪坐在地一时无话。他也无话,好像在等着我先开口说些什么。我只觉能解释的都同他说尽了,他若非要怪罪,我也再无话讲。他又等了一会儿,见我始终不开口,忽而一叹:&ldo;起来吧。&rdo;我微怔,他的手伸过来,一壁扶起我一壁道,&ldo;你是拿准了朕不会怪罪你,是不是?&rdo;我低着头,嗫嚅道:&ldo;臣妾岂敢……&rdo;&ldo;岂敢揣测君心?&rdo;他准确地接了口,轻笑一声,&ldo;这敷衍的话就不必说了,你那点进退的法子朕看得明白。若不是心里有底,你会一句软话都没有?&rdo;我一咬下唇,面上微热:&ldo;哪是心里有底……臣妾是吓得忘了。&rdo;我抬眼瞧了瞧他,&ldo;陛下从没跟臣妾说过这样重的话。&rdo;宏晅自嘲嗤笑:&ldo;怎么次次到最后都是朕的不是?人人都说你伶牙俐齿当真一点没错。&rdo;&ldo;臣妾有理说理罢了。&rdo;我活动着手腕,他适才握得太狠,现在仍有隐隐不适。他执起我的手搭在他手上,看了看腕上那一圈红晕,眉眼含歉:&ldo;朕方才一时气急,只想着你一直骗朕……无意伤你。&rdo;&ldo;没事。&rdo;我颌首间覆上一层恬淡的笑意,话语温柔,&ldo;陛下肯信臣妾便好。当日的事……变故突然,臣妾着实难以放下,日后如再有失语,求陛下莫怪。&rdo;&ldo;知道。&rdo;他应着拥我入怀,龙涎香与琥珀的温暖气息涌上心头。我伏在他怀里,听到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声音极低,低得不可闻。轻抬头睇他,又神色安详得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也不追问,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拥着,享受一时的温存。这一遭,看似三言两语就消了隙,日后想起来还是后怕。平日里怎样的百般温顺也敌不过一次酒后之言,如不是他到底还愿意信我多些,我只怕眼下已是冷宫废妃。冬至大傩之后,帝太后和肃悦大长公主的病都日渐好了起来。宏晅大喜之下,从太医到那日的参礼人员皆有赏赐无数。这皆大欢喜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愉贵姬却突然病了,虽是不重,但为皇裔平安,元沂暂且送去了长秋宫交予皇后照顾。同住一宫,又素来处得不错,我自然是每日去照料着,语歆也时时前去探望。宏晅一连几次到静月轩都落了空,他也不曾怪罪,只叮嘱我小心自己的身子,不要累坏了。都说&ldo;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rdo;,愉贵姬这点小病愈得也慢,每日太医瞧着汤药喂着就是不见好。一转眼过了大半个月,我每日都在,她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讪笑着道:&ldo;早知道在冬至前病了就好了,让大傩一并驱走,也不用劳妹妹日日这样照顾着。&rdo;&ldo;哪有挑日子生病的?&rdo;我眼唇嗔笑,&ldo;姐姐快赶着冬日里把病养好就是了,否则春时看不到好景致可怨不得别人。&rdo;病得久了,难免面色苍白,显得整个人都虚弱不堪。她轻轻一哂:&ldo;可不?已耽搁了很多事了,大半个月没去长秋宫晨省昏定。&rdo;&ldo;呀,姐姐贤惠,病着还不忘晨省昏定的事。&rdo;明知她提及长秋宫实是想念元沂了,不好点破,只装作不明地同她打着趣。有了这个孩子后,她改变了很多,行事更加谨慎了,说话时的顾虑都多了不少,她是怕自己言行有失危及元沂的将来。这样的母亲,突然大半个月见不到孩子自是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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