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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第1页)

他站在老師的遺體前,神情似愧疚,似後悔,似哀傷,又有迷茫,忽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是上清大學醫學院的院長,寬慰地說:「你一直是你老師的驕傲。」

鮮少有人知道他們師徒後期關係惡劣,也許老師希望永遠沒當過他的老師,但江綏只是點點頭,連謙虛的託詞都忘了說出口。

他走到角落,把位置讓開給其他前來悼念的賓客,陰影墜落到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從未如此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的卑劣,他甚至不敢往老師的遺像上再看一眼,老師銳利的目光使他如芒在背,生前氣急敗壞的話語猶在耳旁,急功近利的投機者。

他怎麼配當老師的驕傲?

「師兄。」

視線穿過凌亂的碎發,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眼神哀戚,像受傷的小動物,給江綏打電話通報老師死訊的人就是他,向嘉歆,江綏的小師弟。

小師弟說老師前幾年身子就不大好,抽菸抽的凶,又不注意休息,上了年紀了還經常熬夜……

江綏背抵著牆,強打起精神看向小師弟,音響里忽然傳來的聲音,儀式即將開始,司儀要求眾人面向老師的遺體站成幾排。小師弟抿著嘴唇,似要哭出來,江綏拍了拍他的肩,二人在人群中站定。

司儀的聲音平穩、不帶一絲感情,江綏只在一個人身上聽到過類似的聲音,抬頭,林山雪一身黑色正裝,長發挽著髮髻堆在腦後,漂亮的臉淡看不出什麼情緒,褪去往日混不吝的氣息,只剩下遠離人世的清冷與漠然。她拿著話筒,手背上貼著兩條創口貼,顯然是傷口太大,一條不夠貼。輕咳一聲,待人全部站定,有條不紊的主持下面的流程,挑不出錯,但江綏仍很敏感的捕捉到她的不耐。

初見逗弄楊燦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當時脫口而出的「遺體美容師」江綏只以為她在故意嚇唬小孩,從未想到她真的在殯儀館工作。想起她是什麼樣的人,江綏掩去眼中的情緒,重集中精神在儀式上,無論如何,老師的告別儀式不能被打亂。

在所有有關殯儀館的工作中,林山雪最討厭當司儀。她喜歡在暗中透過表象猜測人們的真實想法,但在追悼會上,不管是哭天喊地的作秀,還是故作平靜的痛苦都讓她感到無聊。

人從出生開始就奔著死亡而去,每一步成長都是更接近死亡的見證,沒必要感到傷心或快樂,不過是必然中的必然。

去世的人好像不是普通人,前來吊念的人身份也水漲船高,顯然是平常長篇大論習慣了,告別詞也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林山雪百無聊賴的聽著,心思早飛到九霄雲外。她日日失眠,陪她度過滿滿長夜的唯有各國的電視劇、電影,將近四點才入睡,原本想著手受傷了可以賴會兒床,大清早就被麗姐拉來主持追悼會。

用莉姐的話說,「前兩天瞧著像個人,上下班怪積極,這兩日又蔫下去,再不給你找點事做我怕你死在夢裡。」

心裡一邊埋怨莉姐多管閒事,一邊在想昨晚沒看完的電影,永生的主人公向好友講述自己在地球上生活了一萬多年所發生的事,每一次質疑後得到的答案都絕對顛覆好友的認知、信仰。整部電影以對話的形式進行,場景始終停留在主人公的家裡,看得時候很催眠,總走神,現下又忍不住回味。

如果讓她獲得與時間一樣漫長的生命……光做出這個假設就讓林山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電視劇把永生看作神的懲罰,眼看著親朋好友離世,自己則永遠輪迴在離別的漩渦中。

倒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林山雪起雞皮疙瘩,恰恰是因為林山雪覺得她永遠也不會有這個煩惱。雙親去世後的林山雪覺得自己好像再也不可能與任何人、任何事建立聯繫,漫長的生命於她不過是吸血鬼長眠的棺材,暗無天日,不如與世長辭。

有關告別詞的流程總算告一段落,聽見幾聲微不可察的抽泣,情緒激動的親友嚎啕著撲向棺材,幾個人拉住他,不停寬慰。

司空見慣的場面吸引林山雪往人群中掃了一眼,黑壓壓的一片,氣氛凝重。一個挺拔的身影尤為亮眼,低垂著頭,正打算定睛看去,旁邊情緒激動的人又一聲嚎啕,興致消泯,只想快步退場。

先去房間換衣服,正裝穿在身上比全身裹滿保鮮膜還難受。窗邊的椅子堆滿衣服,因為不堪重負,底下的衣物已經一半落在地上,假裝看不見,脫下的衣物還往上面扔。覆蓋著水汽的身體觸碰到窗外吹來的海風,不經意感受到來之不易的清爽。

不著急去穿衣服,嘭地一下撲到在床上,伸手往枕頭底下摸,碰到柔軟的手帕才停住,翻身轉過來,纖細的鎖骨下有個小小的飛機紋身,飛機像被什麼從中間折斷,只有半截。紋身的線條很淡,看得出來有些年頭,平常被外衣遮住,看不太出來。又去摸紋身,好一會兒才起身從椅子上隨意抽出一件衛衣一條褲子。

手從袖子裡伸出來時被掛到,創口貼翹了個邊,想起江綏仍覺難受,可江綏又對她有莫名的吸引力。她當然可以再去醫院或是家門口去等江綏,但江綏那天的表情總讓她興致缺缺,像是看見了什麼非常討厭的東西。

煩躁,按壓在創口貼上的不斷手指發力,疼痛讓她清醒了片刻,呼出口氣,解開發繩,絲綢般的長髮頃刻滑落身後,她光腳走到窗前,手杵著窗框呼吸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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