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谦在起身之前,面无表情地在他笔记本上写下“严”
字,还郑重其事勾了个大圈,钢笔力道直戳纸背,不太结实的笔记本纸都给戳漏了。
警员将赵女士请上警车带回局里详细问话,薛队长临走不忘吩咐:“去楼上衣帽间找那件大衣和鞋,带走化验。”
薛谦坐在自己亲驾的那辆车内,迎着车窗外扑面而来的烈风,以车载电脑迅速抓出目标人物资料,对他副手说:“赶紧查查查这个严总!
“身份证大名是严逍,二十八岁,本市南郊回马镇武平村户籍,先别打草惊蛇,先搜集充分证据再抓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啃,都是硬货,但凡涉案都不会轻易认账的!”
……
春日烈风中飞车赶回别墅,严小刀那时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这一趟回家没人跟踪他。他想,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对方应该也觉着,已经没必要再跟踪,一切可以明着摆上台面真刀真枪。
他打开电控大门驶入前院时,出于习惯仍往楼上露台方向望了一眼,孤独的鹅掌枫与前院的山茶树隔楼相望,露台上哪还会有什么人等他?卧室窗内一片黯淡,一盏小灯都没有为他开启。
他从熊爷和三娘中间生硬地挤过去,挤不过去就直接伸开长腿跨过,上楼。主子大爷一脸冷酷对两位宠妾的毛都没沾就走,惹得两只熊玩意儿充满失落感地一路嗷嗷追到主卧门口,却最终被一扇沉重的大门挡在走廊。
凌先生今天这个钟点竟没有弹琴,也可能刚弹累了正歇着。
凌河在昏暗没开灯的沙发上低头把玩着什么。半长的头发帘恰到好处地垂下,遮出个美人犹抱琵琶的光影效果,半边细润斜长的眼露出来,眼尾云山雾罩。
凌河手里捏的,正是那只“八万”
骨牌。他估摸严先生再看见这张牌也没印象了,他一直还留着,偶尔拿出来捏一捏揉一揉,想象自己揉的是严小刀的脸、严小刀的鼻子,已经把这张长方形牌的棱角都磨圆了。
今晚最后一夜,想再多看小刀一眼,夜半时分再悄悄离开吧。
凌河把骨牌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咬在嘴里,回忆严小刀装得一脸浪荡登徒子表情却将这张牌塞到他唇间的有趣情形。二人那时眉来眼去十分默契,凌河自顾自抽风似的笑了。
他这时听见大门口动静,狗扑人、人上楼、熊爷三娘一路追逐某人脚步这一连串急促声音逼向卧室门口。凌河下意识飞速藏牌,将骨牌塞进身后沙发缝隙的同时严小刀推门而入!
严小刀视线如两串子弹横向扫过他所在位置,在看不见的地方扫出一排弹壳碎屑火星飞溅!
“你手里藏什么?”
严小刀声音沙哑,脚后跟势大力沉地磕上房门,大步迈过来抓住他手腕。
“……”
凌河吃惊严小刀掌骨之下蕴含的不同往日的力道。
“我看看。”
严小刀脸色不对,低声吼道。
凌河眼底流露抵制的不快:“放开您的铁爪子严总,你挠我干什么?”
然而这种时候,故意刺伤人的冷言冷语对严小刀也没用。他亦是有备而来,今天就不会放过这茬,你到底还藏什么啊凌河?!
以凌河一贯凌厉强势的性格,他不愿向一个人坦白暴露的感情,他就是不愿意坦白暴露,无论眼前这人是严小刀还是谁。他死命按住沙发坐垫想要藏那张牌的同时突然双脚离地被严小刀斜拎起来了!两人力气之大动作之猛,导致凌河抓住的连体沙发坐垫撕扯着带动了整条沙发。见证过两人之间那许多和谐亲昵时光的长沙发,仿佛也心不甘情不愿见到此时的反目和难堪,沙发木脚在地板上惊魂不安发出一连串呻吟和摩擦声,拼命想要阻拦这二人。
长沙发随即来了个后空翻,直接被抛起来翻倒,摇撼砸地的声音让整栋楼层战栗!
凌河个子很高被扯起来时与严小刀平起平视,两双眼皆是黑眉耀目在瞬间对撞爆发出碎裂星云。凌河反掌还击捏住严小刀那只侵犯他的手,而严小刀毫不犹豫一腿横扫凌河的膝盖。
凌河在小刀吃惊的目光中被扫到地上,横着重重摔倒砸在沙发与茶几中间。
这一下也砸在严小刀心上,如急痛攻心,疼极了。
他抖了一下,躬身弯腰盯着凌河,恳求似的:“你自己就不疼吗?
“别再摔了,你不嫌疼,我疼。
“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我知道你能走能跑你他妈还能攀岩你还能上天呢!凌河,你给我站起来。”
……
第三十九章分筋错骨
在严小刀和凌河二人不张口说话的时候,整栋别墅就陷入令人心焦的鸦雀无声。主子打架,狗爱妾们都不敢喘气。
许多兄弟其实就在楼下客厅,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站着,听着那沙发翻倒砸地的骇人声音,不知是应该冲上去劝架,还是应当恪守做小弟的规矩,缄口不言莫管老大的闲事。武力值上他们绝对相信他们老大很猛的战斗力,反正打起来不会吃亏,可是,这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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