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息瞧着病床上躺着的病弱大少爷,又瞥了眼身后压不住紧张的秦浊安,心下了然,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探着,越是探着,便越是心惊。
这脉象已然衰弱到了极致,是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就算是真的日日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也只是让濒死的人多熬些痛楚的日子而已。
姜息沉吟了半晌,低叹了一声“准备后事吧!”
冰冷的枪管抵上了他的太阳穴,秦浊安再也没有先前那副平淡调侃的模样,他的手抵在扳机处,眼眶也有些泛红,声音中透着抹不去的疲惫感“姜息,别同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姜息板着张脸,丝毫不惧秦浊安抵在他命门的枪管,声音清晰地宣告着晏清宁的病情“我早前便跟你说过的,这小少爷本身的身子骨就差,又挨了你那没轻没重的一脚。
你要是好生养着,还能有个数年的活头,你要是不好生养着,兴许一两年就丢了命。”
秦浊安的手无力地垂下,抵着姜息的枪管也被他重新别在了身侧,哑着声音问“怎么样能让他多活几年?”
“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能让他苟延残喘好些日子呢!”
姜息推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收拾自己的医药箱“但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这大少爷体虚的很,先前被你那一脚踹得就落下了病根,如今情绪上又经历了大起大落,身体里好些器官的功能方面都衰竭了不少。”
“你就算真要把他吊着命,让他活下去,至多也就是个两三年后事,而且活着的这段时间里也会疼得厉害。”
面对自己已经濒死的现实,晏清宁表现得过于平常了,他甚至是一言不的,沉默地接受着这个于他而言无比残酷的现实。
秦浊安上前抓着他的手,半蹲在床边,像是哄孩子一样“活下去好吗?”
“秦浊安……”
他声音很轻,轻到不凑近都听不清楚。他就这么唤着秦浊安的名字,冷淡的话语中早就没了尖锐的质问,只有自嘲“秦浊安,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他说的没错,自从晏家没落了之后,他就从高高在上的矜贵大少爷,变成了供人消遣娱乐的玩物,连生死都半点由不得他。
“说实在的,安乐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大概是医者仁心的缘故,姜息到底是有些看不过眼,在收拾好药箱后,忍不住劝了秦浊安一声“你要是真心疼他,不如让他早死早解脱。”
“闭嘴!”
枪子落在姜息的脚边,将他吓了一个激灵,他瞥了一眼如同困兽一般的秦浊安。
这家伙刚刚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
这个认知让姜息由心底感到害怕,他这下也不敢再停留了,牢牢地抱着自己的药箱,跟逃难一样跑得飞快。
晏清宁的脸色惨白得不像话,他阖眸别过脸去不愿再去看秦浊安,“秦大帅,我虽然是个将死之人,但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的。”
秦浊安知道他是在指哪一件事,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明明想要服软的话,不知为什么在说出口的时候就变得尖锐起来“本帅希望你能好好记着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