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含着笑,她说:&ldo;衡逸,要将一切说开么?&rdo;衡逸茫茫然看着她,动了动唇,却是无声。青青道:&ldo;衡逸,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将自己手中的物件拱手让人。你想反抗,却又惧于父皇天威,不得放肆,母后呢?她又如何能答应你这无理痴缠。你想对付左安仁,对付左家,但又敌不过左家势力。最后只剩下一个法子,那便是在将这物件送人之间,自个先毁了。&rdo;青青觉得冷,一件一件往身上胡乱套着衣服,未察觉时,眼泪已扑簌而下,她只好藏匿,狠狠揉着眼角。&ldo;你料定了我不敢也不会将你告发,便将我骗来此处,做这禽兽不如的行径。衡逸,你跟那些个欺软怕硬的下作奴才有什么区别?&rdo;青青已经抚着柱子,踉跄着起来,散乱的发丝拂在鬓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瞪了出来,如两颗黄铜制的超魂用的铃。&ldo;衡逸,你当真是个懦夫!&rdo;衡逸惊骇,被戳中了脊梁骨,呐呐无言,只得求救似的抱着青青摇摇欲坠的身体,以此慰藉冰冷空虚的心。他近乎呐喊,声嘶力竭:&ldo;太子是什么?是皇帝闲来时的慰藉,是众臣苦无聊时的谈资。我每走一步都在害怕,怕他一时不悦,便一纸诏书将我废了,那我是什么?我还有什么!&rdo;行走在旷野中的孩童,对着苍茫无垠的大地奋力嘶吼,却只换来不绝于耳的回音。什么都没有,他的心,他的手掌,空空如也。青青无言,推开他,长舒一口气,缓缓道:&ldo;戌时了,若再不走,宫里就该来寻人了。&rdo;衡逸亦无可说,点点头,唤小德子开了门,抚着青青出去,萍儿被两个侍卫押着,嘴里塞着丝绢,衡逸令他们放人,甫一送手,萍儿便哭着跑上前来,看着青青凌乱的衣衫与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伤痕,惶惶不知所措。青青浑身无一处不疼,早已没了力气,便如此靠在萍儿身上,紧了紧她的手,说:&ldo;别哭,别让人瞧见了。&rdo;萍儿含泪点头,青青又吩咐小德子去寻架肩舆来。临走,衡逸却拉着她的手,定定的瞧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ldo;青青,别这样快恨我。等我,等我长大,等我有能力给你一切。好不好?&rdo;衡逸没有得到回答,青青累了,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佛堂又归于宁静,睽熙宫的肮脏事儿,又何止这一桩。青青觉得痛,痛不欲生。她越发痛恨这里,痛恨她既定的人生与信仰。恍恍然回到碧洗阁,犹如九死一生。南珍嬷嬷见了她狼狈模样,眼泪霎时涌出来,惊诧犹疑,语不成调。青青只是疲累,合着眼,问南珍嬷嬷能否寻来避孕之药。南珍嬷嬷点头,嘱咐萍儿赶紧烧水。青青突然起身,抓着南珍嬷嬷的手,说:&ldo;别问我,更不能将今夜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我唯有一死。&rdo;南珍嬷嬷的眼泪落下,串珠似的砸在被褥上。青青累极,方才躺下,瞥见一抹艳丽的红,那华丽嫁衣,美得惊人,却不知织就了谁的繁华梦靥。青青月中天,夜未眠,苍穹早已没有色泽,天际墨云幻化千般模样,辗转纠缠。荷花池里星光落下寂寞的影,伸手去,在被月光炼白的大地,轻掬我的繁华梦。想象明日八抬大轿、仪仗开道、花轿迎亲、狮舞引门、十里红妆潋滟酒,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天下女儿,谁能够她风光?三尺青丝似烛火摇曳,倚着妙丽锁骨顺势而下,落在起伏胸襟。一袭烟罗轻纱松松滑落,托起一朵娇艳睡莲临水盛放。水盈盈的花蕊,恰恰覆过她益发丰盈的ru。呼吸间,略略起伏,仿佛有露珠从蕊心滚落,落在青葱似的指尖,莹润无声。室内升起旖旎香氛,似从荷塘飘来,曼妙睡莲香。她细细看着镜中芳泽无加的皎皎面容,微怒,仰起下颌,绘一脸倨傲,斜睨这一身破陋皮囊。一丝凉意,侵肌透骨。南珍嬷嬷为她身上瘀伤上好了药,一声声叹息,随同触手即化的药膏浸入肌理,融入血液。青青私处亦然有伤,内里疼得厉害,这几日更似葵水初至,时间时续地落血。南珍嬷嬷要替她上药,却被她拦住,浑然不在意似的,道一声:&ldo;不必了。&rdo;南珍嬷嬷道:&ldo;这样下去,明日里洞房,还不知要受多少苦。&rdo;